“快!快拿竹子来!”
刘东平浑身是水。
她赤裸双脚踩在泥泞的地上。
她面前是滚滚江水。
此时,江面距离堤岸,只剩下一臂不到的距离。
若雨再这么下下去,不减不停的话。
秦老头说最多不过一个时辰,江水就会漫过堤坝。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
秦老头说看水的涨势,并不是上游有决堤或者山洪。
要不然的话,他们哪里还有加固堤坝的时间?
可能昨天晚上,洪水就已经进家来了。
“小东家,竹子……竹子来了!”
一个城内百姓将一捆一头削尖的竹子递了上来。
刘东平接过之后,将其将一根根并排插在了堤坝上。
刘东平喝过蜚兽心头血。
虽然她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女娃。
但是她的力量,就是七八个成年人都比不了。
将竹子按进堤坝之后,刘东平便对着不远处,正把一摞摞竹叶竹枝塞进竹桩缝隙的马老大喊道:“这边也行了!你看着点!”
说完,刘东平便往前走了两步,随后说道:“竹子!”
南江北岸的江,乃是长江的一条支流。
它自西向东,过南江二十多里后,便会汇入长江。
而南江城虽然因为穿城而过的官道,分成了南北两城。
但是,南江的局势,却是西高东低。
北城西面,地势较高,河水想要漫过,还有三丈的距离。
因此,刘东平现在只需要加高加固东面最低的这近三百步的堤岸,即可保南江无忧。
而他们的加固方案,也是因地制宜。
南江别的不多,就是竹子成片成林。
堤坝的主体便是竹子。
一头削尖以后,一根挨着一根竖着插进堤坝里。
共插三排,然后再用竹叶竹枝填补缝隙,后面再用石头泥沙加固。
这种方式,可不用消耗太多的石泥,只需要多砍竹子便是。
对于现在人口只有一千的南江来说,是最保险的办法。
不过,这样做起来的堤坝,并不能顶住太久。
若这暴雨两天还不停的话。
那刘东平就必须下令,把北城所有圈养的牲畜,都挪到城墙上去了。
竹子还没送来。
刘东平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扭头向后看。
新修起来的兔舍猪圈还有鸡棚,里面的牲畜正蜷缩成一团,在暴雨中瑟瑟发抖。
再扭头看向堤岸边的鱼笼。
秦老头和几个南江渔民,每人的腰上都绑着一根绳子,正冒着危险,把放在河里的鱼笼拉回来。
“秦大爷,你们几个可小心些!”刘东平双手拢在嘴上,对着秦老头大喊:“鱼没了就没了,反正以后还能捞!”
喊罢,刘东平再次转头:“竹子呢!”
堤岸边一个屋檐之下。
两个各抱一捆竹子的男人,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堤岸上的刘东平后,便缩回脑袋,左右看了看。
发现四周无人,一人便道:“郭二郎,干不干?”
被叫做郭二郎的皱眉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咋不是时候!”那人有些着急:“如今刘东平那小丫头就站在堤岸上,我们假装上去送竹子,趁着她注意力全在河里,把她撞下去!就算她本事再高,面对这滚滚江水,也是徒劳,十死无生!你可看清楚了,她腰上可没绑着绳子!”
郭二郎骂道:“你傻呀!你现在把刘东平弄死了,不是还有林家姐妹?那两人你对付得了?别着急!说好了等马有材消息的!你急什么急!”
那人咬牙道:“我踏马饿!我踏马一个大老爷们儿,可不想天天听三个婆娘在这儿指挥我!”
郭二郎又是摇头:“先不慌,送竹子!那和尚送来的神药只有两颗,一颗在马有材身上,一颗在英绯男人身上,我们等他们先动!你要知道,这事儿弄不好,你我可都活不了!刘东平那伙人,可不是只有那三个婆娘!还有马老大,还有张德帅,还有那个爱穿女装的怪人,这些人都是威胁!”
那人用力点点头:“是是是!是我唐突了!那还是等马有材他们先动手吧。反正这堤坝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好,刘东平这小丫头肯定会一直守在这儿,我们机会多得很!”
郭二郎点点头:“那还愣着干什么?送竹子去!”
南江,衙门,
武宣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
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完全打乱了南江的日常。
南江百姓,要么就是在堤坝上做工,要么就是在城里的竹林砍竹子。
而她这个主管库存的,更是忙碌。
“林家二姐,我们组头让我来领一些柴刀,又有几把柴刀坏了。”
“林姑娘,坝上让我领一些铁锹锄头过去。哦对了,还有扁担和箩筐,担土用。”
“林姑娘,林姑娘,你姐姐让我再来领一些面和山姜,还有红糖。”
武宣看着在堵在衙门库房等着领取各种物资的百姓。
可说是一个头两个大。
“别着急!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
只有十六岁的武宣,高举双手,对着百姓们喊道:“虽然现在情况紧急,但是衙门库房里的东西也是有数的!你们一个一个来,按规定签字画押,我会把东西给你们的!你们别着急。”
然而,就在这句话之后,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都这时候,还签字画押!你在库房里是没淋雨呀!你要不要亲自去坝上看看,情况有多危险?我们要什么东西,你让开我们自己进去拿就是!怎么?是不是你知道库房里面的物资数不对,不敢放我们进去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