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后,果然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营帐内的环境,变得糟糕,泥泞的土质、潮湿的空气,让人的情绪有所波动。
老、弱、病、妇、幼因为穆寒辰的安排,转至楼宇,得以有所庇护。
瘟疫最怕碰上雨天,病菌会随着雨水、湿气,加速蔓延。
天微亮,宋青羽便急匆匆跑去穆寒辰厢房,到了门口,慌忙刹住了脚步。突然想起,花洛凝此时也在房内。
“王爷,我有急事禀报。?”宋青羽轻叩房门,以免惊吓了屋内的两位主子。
“进。”
宋青羽进来,便看见穆寒辰坐在床沿上,整理衣衫,而花洛凝则在收拾地上的床褥。
“王爷,今日已开始下雨,对于我们处理疫况不利,还请加派人手对各区域以苍术驱疫气。”
宋青羽性子慢,很少会如此着急,一口气说完全部的内容,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我们还有多余的人手吗?”穆寒辰询问道。
“按目前人数统计来看,衙役及崇远军仅一百余人,按部在各个位置,没有余力用于支配。”花洛凝将掌握的信息告知。
穆寒辰眉头微皱,思索了片刻,说道:“营帐内的男丁身体如何?有传染的迹象吗?”
“暂且没有感染症状。一般感染者会有四至七天潜伏期,他们入住营帐已有几日,未有咳嗽、红疹等症状。”宋青羽似是猜到了穆寒辰的谋算。
“王爷,要不我与林将军商量一下,召集营帐内的壮丁,编入一支消杀队伍。”
穆寒辰有所犹豫,当前的形势不稳,恶劣的环境、紧缺的粮食、严峻的疫情,经不起人性的考验。
“暂不可。还是让林将军,无论如何安排出人手,进行区域消杀。”穆寒辰思量过后,否决了宋青羽。
“好。我这就去办。”
刚刚的雨还是淅淅沥沥,现在已变成大雨倾注。
宋青羽赶忙披上蓑衣,赶去了营帐。
此时,林初远也早已,冒着大雨,在调派人手稳固营帐。
还未来得及解决消杀之事,眼前营帐加固却又多加一桩。
“林将军,这几个帐内多为轻症和无碍的男丁。”宋青羽脸上的雨水,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滴落,“麻烦先加固轻症的营帐,这病症最怕潮湿受凉。”
“宋大夫,你去帐内,这里交给我。”林初远急忙将宋青羽推入帐内,生怕他受凉而发热。
此时的大夫,比什么都金贵。
宋青羽与其他大夫,将轻症患者都检查了一遍,情况不容乐观。昨日有好转的几位女子,今日又开始高烧不退。
“你们是不管我们死活吗?”
“让我们住营帐就算了,现在下雨,你们看这里漏风漏雨,叫我们怎么住?”
“对。你们倒好,自己住着房子,可以遮风挡雨。我们在这里吃不好,住不好。还说来帮我们解决疫症,我……呸。”
宋青羽和林初远闻声赶来,发现侍卫与几名男子起了冲突。
穆寒辰见雨水未有变小的迹象,便也出来查看。
“正好,管事的来了。”其中一个男子一步一步逼近,指着穆寒辰说道。
“放肆。”林初远怕此人会对穆寒辰不利,便及时制止。
“哎……大家看啊,他们仗着身份,欺压百姓。”男子顺势倒下。
还没等穆寒辰等反应过来,帐内的其他人,便蜂拥而上,为他们的同伴“打抱不平”。
混乱中,一个阴狠的眼神,穿过人群,直勾勾的盯着穆寒辰的背影。随即,加快脚步,向穆寒辰刺去。
花洛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一个旋转,将其甩在地上,飞溅的水花,随着花洛凝抬起的脚尖,落在那人脸上。
“小心。”林初远一把推开花洛凝。
花洛凝一个踉跄,转身看过去,林初远把一暴民一脚揣进了泥塘里。
“洛荨,看来有人故意滋事,制造混乱。你带王爷先去县衙。”林初远话还没说话,又有人拿着凳子朝他扑了过来。
花洛凝也是知道,此地危险,需确保穆寒辰的安全,于是在人群中搜寻穆寒辰的踪影。
因为蜂拥而来的人较多,将他们纷纷冲散。
一个狠厉的暴民,掏出匕首,直击目标,向穆寒辰刺去,下手的每一刀都是致命的要害,步步紧逼,似是要置其死地。
如此精准的刺杀,怎可能是一个普通百姓所能做到。
穆寒辰侧身躲过了那暴民的刺杀,挥拳准备还击,却在一旁,又出现了一人。
两人的眼神都是冷静狠厉, 确为同伙,看来在这百姓中不只一个刺客。
一人攻左,一人攻右,穆寒辰左拳右腿,回旋转身,推掌横踢,吃力应对。
这二人功力不低,左右夹击,穆寒辰逐占下风,很快被逼进角落。
花洛凝及时出手,一人对付一个,胜算很大。几番回合下来,此二人四是吸血的蚂蟥,死死缠着花洛凝和穆寒辰。
“此地不宜停留,我带你走。”花洛凝一把抓住穆寒辰的手,趁其二人不备,带着穆寒辰突破重围。
穆寒辰愣愣的出神,这是花洛凝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很自然、很有安全感,这是穆寒辰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喂,你在干嘛?”花洛凝着急的语气,像是要把穆寒辰吃了。
“不可。本王走了,这局面将会更加混乱。”穆寒辰回过神。
看着穷追不舍的暴民,思考片刻,给了花洛凝一个眼神,说道“杀鸡儆猴。”
花洛凝似是明白了穆寒辰的谋算,拔剑狠狠刺向那人胸口,抽剑时,喷涌而出的鲜血,混杂这雨水,溅到了旁边百姓的脸上、身上。
从未见过杀戮的人,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吓得直哆嗦,打扮的百姓都被震慑到,站在原地。
“谋害朝廷命官、刺杀当朝三殿下,就地正法。若还有谁寻衅滋事,逮捕收监。”花洛凝一发话,大家都丢下了手中的凳子、椅子。
“今日之事,有人蓄意为之。本王知道你们也是被人挑拨,暂且不予追究。目前,陇安县正处于非常时期,我们必须齐心协力。”
穆寒辰站在雨里,也顾不得衣衫被浸湿,走向人群,安抚起百姓:“大家,快进营帐,你们的诉求,本王明白,日后一定加以改正。”
大家一听不予追究,都乖乖的进来营帐。本就是瘟疫横行,谁还想惹上这牢狱之灾呢?
宋青羽,从头到脚一身泥,酿酿锵锵走过来催促穆寒辰赶紧回屋换衣服。
“林将军,将此人尸体守好,此次暴乱有蹊跷,必须细查。”穆寒辰不紧不慢,吩咐林初远。
在人群中,有两人阴狠的看着穆寒辰,不情愿的跟着人流走进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