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后院,有一处无人触及的地库,入口隐秘,内有暗卫看守。趁着夜色渐深,穆寒辰步入地库。
“王爷,此女子身体柔弱,也无半点内功,不似练武之人。”牧恒见穆寒辰进来,将这几日的观察情况告知。
穆寒辰走近女子,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如牧恒所说。女子身上的衣服,沾染了斑斑驳驳的血迹,头耷拉着被散乱的头发遮着,奄奄一息。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谁指使的。你说出来,我便放了你。”穆寒辰已经有确凿的人证蓉儿的主使是穆云逸。蓉儿没有细作的基础技能,为何她会服从于穆云逸,穆寒辰不解其中原因。
宋青羽上前检查,说道:“王爷,人因太虚弱昏厥过去了。”
“作为细作,承受能力不行、隐忍能力不行、技能不行,怕是其中另有隐情。宋青羽,你暂且先给她医治。”
说罢,穆寒辰便出了地库。恰巧被闲来无事,来后院散步的花洛凝看见,待穆寒辰走远,她便悄悄走近察看。从小天窗看进去,里面是暗牢。
在长廊的拐角处,有两个黑影隐匿着观察花洛凝的动静。
“王爷,您是故意让王妃发现这个暗牢的?”
“花洛凝好奇心重,要是知道府内有此地,她一定会探个究竟。平日见她对蓉儿不错,如果蓉儿是被迫,或许她能帮本王问出答案。”
“您这是在利用王妃?”
穆寒辰看了一眼宋青羽,显然是对他的话语很不满。
“此暗牢,只有我和您培养的暗卫知晓,暴露给王妃,这以后会不会误事?”宋青羽的担心不是不无道理,毕竟他们的王妃不是省油的灯。
“在东枢,花洛凝也没有亲近之人,对于她来说,这个暗牢毫无价值。而且现在我和她是在一条船上,她不会那么鲁莽,孰重孰轻她很清楚。”
穆寒辰定是思量再三才向花洛凝暴露着个地方,而且他也确信花洛凝不是背后使诈之人。
“那这么说,您现在是当王妃是自己人咯?”
“闭嘴。”
自花洛凝来东枢后,穆寒辰发现宋青羽的话是越来越多。
果不其然,花洛凝中了穆寒辰的圈套。隔着窗口,迅速将两颗石子,弹到暗卫脖子上,一招击中他们穴位,看守的暗卫瞬间倒下。
花洛凝以精湛的开锁技术进来地库,先检查躺在地上的暗卫,确定失去知觉,便观察起四周来。
看着恶劣的环境,花洛凝对穆寒辰有些嗤之以鼻。
“这穆寒辰长得相貌堂堂,居然这么心狠手辣,还建了这么惨无人道的地库扣押审讯嫌疑人。要是落到他手里……”
想到这里,花洛凝不寒而栗。心里琢磨着千万不要让他抓住把柄,而且要尽早想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除掉他。
“交代他们无需阻止王妃进去了吗?”
“交代了,只留了2个暗卫。没想到王妃的手法挺娴熟,一招即中。”宋青羽顿时觉得穆寒辰和花落凝真是绝配,一个下手狠,一个下手稳。
花洛凝借着幽暗的烛火,摸索着,在最后一间牢房,看见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披散着头发,花洛凝也不敢贸然上前。
“王妃,救救我,救救我。”那人使出了全身力气喊出话来,匍匐着靠近花洛凝。
一栏之隔,花洛凝认出这人是前几日被鞭打的婢女蓉儿。
对于皮开肉绽的蓉儿,花洛凝眉头微皱。虽平日里,蓉儿对其的照顾无微不至,但是在道义上不允许花洛凝倾向于细作。
眼看花洛凝未动恻隐之心,蓉儿声泪俱下,央求道:“王妃,蓉儿愿意一死,但求您能救救我家人。”
此时还能顾及家人安全的,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花洛凝选择听听蓉儿的解释:“你有苦衷?”
“王妃……平日您对我甚好,我……知道您是好人。出去或是留在这里……我都是……死路一条,但是我的……父亲母亲……还被敬王扣押……要挟着。如若……我死了,恐怕……两位老人……也……再劫难逃。”蓉儿吃力地恳求道
花洛凝俯下身,蹲在蓉儿身边问道:“我见你也不似说谎,我可以帮你。如果找到二老,如何才能让他们知道是你让我来找他们的。”
“这是我的绣的手帕,贴身之物。母亲见之,便知道是我。”蓉儿的语气越来越虚弱,晕了过去。
“蓉儿……蓉儿。”花洛凝轻声喊了几声,但是蓉儿已经没有回音了。
隔着栏杆,花洛凝确认了一下。蓉儿还有气息,花洛凝松了一个口气。
花洛凝知道穆寒辰心狠手辣,但是确信他是讲道理之人。或许救出蓉儿父母,她还可以有活的一线生机。
估摸着时间,那两个暗卫快醒了,花洛凝迅速退出地牢。
穆寒辰与花洛凝前后脚进了听雨阁,还没等花洛凝喘口气,便被穆寒辰的声音,呛了一口水。
“你进来都不敲门的吗?”花洛凝一边咳嗽一边说到。
穆寒辰自然的落座桌前,说到:“本王进门前已经敲了。刚才看你着急从后院出来,以为有什么事,前来看看。
“刚才后院烛火太暗,路太黑,有些许害怕。所以步子走得快了些。”花洛凝也确实因为后院长廊的路太暗,走的时候急促了些。
要不是因为自己设局,知道其中缘由,穆寒辰真会信了花洛凝信口拈来的借口。想来一个堂堂女将军,怎么会怕黑,穆寒辰觉得花洛凝这个借口有些拙劣了。
“我看,是你做了亏心事,心虚。”穆寒辰话语中有一丝嘲讽。
“我花洛凝,坐得直,行得正,有什么心虚。”花洛凝觉得穆寒辰就是故意来找茬,不予好口气。
“前几日,府内的细作,已经找出,蓉儿也是其中一个。”穆寒辰直接抛出了话题,想套花洛凝的找到的线索。
“蓉儿那么乖巧女子,怎可能是细作。看她弱不禁风。如若是,估摸着也是被逼迫的。”
花洛凝假装不相信,也尽力帮她开拓,但是她知道,口说无凭,只有尽快救出她的父母才行。
“听你这语气,笃定蓉儿是无辜的?”
“这是你府内的事,蓉儿是你府内的人。你问我一个外人……不觉得可笑吗?”
穆寒辰被花洛凝的阴阳怪气,气的说不上话,只能甩门而去。
“王爷这是又与王妃置气了?”不识相的宋青羽又戳中了穆寒辰的着火点。
“你这是一天天,没事做吗?”穆寒辰此时真的想把宋青羽送回风鸣谷。
本来宋青羽想要给穆寒辰支支招的,但被怼的没那心情,心里嘀咕:自己掐断的桃花,不听劝补救,那就等着断的细碎吧……
“对了,宋青羽,日后入夜,府内的烛火安置的多一些,亮一些。”
穆寒辰似是想起了什么,虽然那是花洛凝的胡诌,但是想来,这王府在暗夜里,灯火确实弱了一些。不顾及花洛凝,府内还有其他女眷,所以吩咐宋青羽,入夜后,多加些烛火。
宋青羽有些疑惑,穆寒辰一直喜欢幽暗的光线,怎么突然之间要加多烛火。
但是由于现在不是时机,他就不便多问。随后,就安排人群布置烛台灯火去了。
翌日,穿过长廊的月白,进门就说到:“小姐,今日府内的烛火亮了许多。尤其的是通向我们这里的长廊,三步一个灯笼。”
一丝念头闪过花洛凝的脑海,但是想想也不可能,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穆寒辰怎么可能记得住。
“府内亮堂一点不是更好。以后走夜路你就不会害怕了。”花洛凝在桌子前摆弄着笔,像是在计划着什么。
“我可不怕,到是小姐您啊。堂堂一个将军,还会怕黑。”月白“无情”地取笑着她家小姐。
花洛凝倒也不是说怕黑,只是不喜欢黑暗逼近的感觉。看着月白拿自己的开玩笑,花洛凝假装拿起书要揍她的架势
“好啦好啦,小姐。月白知错了。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去给您准备点小食,等您看累了可以垫垫肚子。”月白一边退出门外,一边调皮的说道。
有了烛火也不觉得王府冷清了。在厨房门口,月白碰上了宋青羽。
“月白姑娘,这么晚了怎还来厨房。”依旧是宋青羽主动与其搭话。
“王妃还在阅书,以她的性子一拿兵书就会看的很晚,我给她准备些点心。”月白开始忙活起来。
“这么晚一个人忙活,不如我来帮你。”宋青羽自告奋勇要帮忙。
“你会?”
“自然是不会,但是我可以打下手。我听你的。”
月白眼睛滴溜一转,想着有人帮忙总是好一些的。一会儿多做一些,作为答谢就是了。
“今日府内灯笼突然多了许盏,甚至好。王妃以后走那长廊,可就安心多了。”月白一边和面一边说起来府内添置灯笼之事。
“堂堂一国女将,还能怕黑?”宋青羽有些诧异。
“王妃第一次上战场,是深夜。敌军偷袭,杀的花家军措手不及。一个刚入世的战士,又是女子,面对刀光剑影,尸山血河,哪能承受的住。在那之后,王妃便特别惧怕黑暗。有那么一阵,她都需点烛,才能入睡,也不敢走进黑暗的洞穴之地。”
月白说到花洛凝有一些心疼:“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大大小小,白天黑夜的战斗后,才克制住对黑暗的恐惧。王妃说过,作为一名将士,不能有弱点,也不能有软肋。”
宋青羽听着,内心燃起一丝敬意。转而想起昨日穆寒辰的反常举动,便灵机一动,想着帮穆寒辰一把。
“昨日,王爷也不知为何,让我将府内的烛台灯火置办多一些,如此看来是因为王妃吧。以前王爷可是从来不考虑任何人的感受,除了德妃娘娘,旁人在他眼里犹如空气。”宋青羽想着,不管王爷处于什么动机要增加烛火,今日得次机会,必须帮他一把,看着自己的主子亲手将桃花掰折,实属不忍心。
……
两人聊着聊着,便将糕点做好了,月白弄了一份,说到:“多做了点,这份给你,尝尝我手艺。”
宋青羽受宠若惊,月白终于对他有回应了。内心感叹,这话本真不是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