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嘏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钟会不急不缓的走出屋内,甚至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蓑衣带好了斗笠。
一切井然有序又在不急不缓中进行,如今,也是时候该去拜访拜访李儒了。
只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还如同往日那般躲着自己。
此番行进,要么一将功成,要么身首异处,想必,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那么,若是真有什么此间心愿未了,那李儒应该比自己更加焦急。
而正如钟会所料,这次并未多走几步,甚至可以说仅仅是才刚刚走出个三四公里,便见到了那破败的茅草屋。
若是在以往总归是要走上半日的,如今才行了如此距离,那么显然,那人是知道自己来意的。
但是,在钟会打开门后,却瞬间为之错愕。
因为门中并未存有什么东西,甚至往日的书架和人影都消失不见,唯一所能看到的,那便仅仅只有一套朽木雕琢的桌椅。
那仅仅只有三根桌角的桌子甚至让人忍不住去怀疑会不会随时迸裂开来,化作一地木屑。
椅子更是仅剩两根腿脚,显然格外的摇摇欲坠。
看到这里钟会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无法想象,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受欢迎。
而且,如此桌椅之上仍旧摆放着一杯略带三分苦味的茶水。
为什么说略带三分苦味呢?
是因为这苦味已经蔓延到了空气中,甚至略微有些熏眼睛。
看到这里钟会便直接摇头,准备转身离去,满目怒色,就差把:
小爷我不伺候了几个字写在脸上而已。
但便在此时,一名老者不知从何处出现,端坐在那仅剩两根腿脚的椅子上,那姿态要多淡定有多淡定,甚至之前嘎吱嘎吱的桌角如今都听不到半分声音。
不由得让人有些啧啧称奇。
这还没完,老者竟然直接端起面前的茶水,嘴角撇了撇,道出一声可惜,然后便要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他这才注意到钟会正在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心知钟会不会上当了之后老者叹了口气,随即开口道:
“还不坐到老头子我跟前来,你要的答案,都在这里。”
说到这里伸出粗糙的手指指了指面前不知何时新出现的杯盏,杯盏并不华丽,里面茶水的味道仍旧是那般苦楚。
但此刻钟会却不再犹豫,直接大步上前端坐在老者对面的椅子上。
碰...
毫不意外,椅子直接断裂开来,以至于钟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更奇怪的是,钟会却毫不吃惊,也不生气,这让端坐在对面的老者不由得为之好奇。
于是出声询问道:
“小友何曾练到了如此气度,可否为老朽我解说一二。”
但是,钟会却直接席地而坐,仿佛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回过神来,开口道:
“先生这里,可有围棋。”
听到钟会这话,老者眼眸微微眯起,随即微微颔首,并随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两盒棋子。
再低头望去,桌面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完好无损,就连钟会都端坐在四四方方的椅子上,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钟会却是轻笑,心道果然如此。
自己如今,才是真正的身处于幻境。
至于现实在哪里,倒也无暇顾及,如今需要做的,便是从李儒这老头这得到答案。
其他的,都可暂且不提。
而老者却认为钟会是被自己震慑到了,不由得得意摸了摸胡子,然后大方的挥了挥手,示意钟会持黑子先行。
钟会也是毫不客气,直接挥手间便占据了一角之地。
但随着钟会的落子,屋中的一切随之变动,面前的一切仿佛瞬间消散,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支残损的军队。
为什么说残损呢?
因为这队兵士手中的长矛是肉眼可见的折损,有的甚至直接断裂开来,而那斑白的发色更是道出了兵士的年龄。
老者见状也有些失笑,然后声音从天边传来:
“士季,是不是到我了。”
碰...
随即便又是一声轻响,钟会知道,这是李儒落子了。
而紧接着,随着这一声轻响之后,在钟会这一队黑色甲士的对面,瞬间如同水纹波折一般。
片刻后,便浮现出了一支精锐的士兵。
而且这支军队的披甲率高达百分之百,而且其不仅仅武器精良,身强体壮,眸色锐利,更是无不配备了马匹。
二者一对比便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碰...
钟会也终于忍不住气急败坏道:
“老头,你作弊!”
而虽然貌似距离遥远,但却仍旧在钟会视野范围内的老者颇有几分怡然自得的摸了摸胡须,甚至故作大方的挥了挥手,示意钟会继续落子。
而且更是席地而坐,双腿盘膝,那样子要多淡定有多淡定,甚至颇有几分长者风范。
“士季,到你了。”
而此刻间,钟会看着面前悬空的棋篓若有所思。
随即从其中掏出棋子抛出。
很快,山间便再次浮现出一支孱弱的军士,这次虽然不是全然老卒,却皆为不到十五的少年军,虽然从上帝视角的军阵上看来可谓是奇正相生,可见钟会不弱的军事造诣。
但从两支军队的精锐程度上瞬间便已然是高下立判,可以说从局势上看来钟会并无半分取胜之机。
而这枚棋子落下后钟会也学着老者的样子席地而坐,甚至隐约可以看到其已然闭上了眼睛。
而见此情景老者再次摸了摸胡须,随即掏出一只白子开口道:
“士季你是不是放弃了?”
那声音颇有几分玩味,仿佛是猫对老鼠般的戏弄,但此刻间的钟会却仿佛是避而不听,充耳不闻,这反倒是让老者生出了三分好奇。
他无法想象,此番局面几乎是十死无生之局,钟会为何还能如此淡定,他从何而来的底气?
随着老者这枚白子落下,瞬间一只重甲骑兵再次浮现于山间战场上,更为过分的是这次的兵士无不身穿藤甲,身下甚至以大象为坐骑。
这已经不是欺负人了,这简直是坑傻子呢,可奇怪的是,此刻的钟会仍旧是那般平稳,甚至整个人都没了动静。
片刻后,他竟然直接闭着眼睛端起一枚棋子随意抛出,这次抛的很远,也没有战略可言,竟然直接跨过左边落入了右侧一个顶角。
老者见状顿时哈哈大笑道:
“士季这是要夹尾而逃,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顿时老者手指伸入棋篓,随即又是一枚白子抛下。
但便是于此刻间山岳为之震动,片刻后,山底下传来了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