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的朝会,曹髦高举上位,不日前还曾招令群臣辩论,可谓是锋芒毕露。
然众人的视野却始终以司马昭为焦点进行聚焦,本来趾高气昂的曹髦见此情景,心中暗恨。
司马昭则是刚刚得到马隆投奔钟会的消息,但钟会手下并无贤人,诸葛竦更是有意无意的在向自己投诚,所以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刚刚废立君王之事甚大,如今风波未尽,自然是无暇顾及钟会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尤其是殿堂上占据高位的那人,由不得司马昭不注意。
尤其是在废立之事上,钟会曾无数次劝谏其不要推耸曹髦为帝,但司马昭只是笑了笑,并未听取。
于是司马昭询问钟会为何不能立曹髦,钟会沉默许久,这才幽幽开口道:
才同曹植,武同曹操,那神色极为认真。
以至于当司马昭手中茶水不偏不倚的落入口中,却感受不到半分热气。
于是司马昭沉默许久,略作思索后示意钟会退去。
这一段后世的史书记载倒是尤为有意思。
文皇帝问贼曰:髦有何能。
答曰:德过三皇功盖五帝。
那时的钟会得到此消息却只是一笑置之,纵然将其称之为贼,却也是毫不在意。
但是,不日后那人却突发恶疾而死,而这件事,似乎和钟毅多少带点关系...
言归正传,现在的司马昭倒是一定程度上得依仗钟会以制衡曹髦,再加上王元姬的枕边风和与钟会的交情,倒是没有对钟会带有几分恶意。
毕竟,政治,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于是朝堂上司马昭朝着钟会淡笑并点头示意,钟会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但出乎意料的是,本来几乎称得上怒发冲冠的曹髦在顺着司马昭的视野看向钟会时,却略微轻笑了起来,并微微点头,以示友好。
若是昔日的钟会自然担不得他如此看重,但今非昔比。
如今民心所向与士卒之间,钟会的威望几乎超过了所有将领,再加上文鸯扰营之时,唯独钟会侧翼的营帐内无一人惊惧,士卒全部严阵以待,无有半分慌乱,朝堂上下无不暗暗心惊。
不知不觉间,钟会虽然仍旧为微不足道的尚书一职,却已经拥有了难以想象的民间影响力,所以,虽然不少人心中暗恨。
却不得不对钟会笑脸相迎,并温言细语想要与其交好,朝堂上毕竟都是活成精的老油条。
怎会看不出曹髦帝位的微妙,若是说司马昭左右如今的世家大势与朝堂的绝对兵力的话。
那么钟会,便足以代表民间的声音,至少在这方面,朝堂无一人可与之比拟。
这也便意味着,若是曹髦想要对付司马昭,钟会或将成为不可或缺的助力。
至少,曹髦虽然狂妄,却也不敢在此刻于钟会交恶,他不会不懂不能两头交战的道理。
但就在曹髦刚刚试图开口的时候,却被司马昭几乎蛮横的打断了:
“殿下,如今蜀贼侵扰,几近扰我边境,臣请求殿下,出兵袭蜀,以示朝堂威仪。”
钟会眼眸微微眯起,如今司马昭算不得完全执掌权柄,甚至称得上漏洞百出,自然不可能在此刻行灭蜀之战。
而且,他这话是在曹髦还未开口之前提出,显然已不将这失去权柄的帝王放在眼里,此话更是几近嘲讽,曹髦虽不失才干,此刻却终究年少气盛,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碰...
果不其然,曹髦眸色一寒,手掌拍在椅靠上的回音久久未散,一时间落针可闻。
群臣皆汗,倒是心向司马家的那批人在心中冷笑,面色却无动于衷。
此番发怒,倒是让帝本来所剩无几的威严荡然无存,曹髦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眸扫视过所有人,最后停留在钟会身上。
此刻间,若是说谁还能在朝堂上与司马昭抗衡,那么,便只有钟会了。
然而钟会却是神色颤颤巍巍的,仿佛站都站不稳,若非一旁的人搀扶着,差点要摔倒了去。
见此情景曹髦和司马昭不由得同时嘴角抽了抽,这是不表态的意思啊。
司马昭神色很淡定,废帝之事的后续波澜仍未完全散尽,只要钟会此刻不给他添乱,便足矣。
而曹髦则是心中愤然,显然是对钟会有几分不满,几乎是怒形于色,在身侧之人的提醒下,这才回过神来笑脸相迎。
虽然貌似要摔倒,但实际上朝堂上的一切情节钟会都默默看在眼里,见此情景心中暗笑:
此刻的曹髦终究年少,城府不够深。
这一点从他刚来便和群臣论道便能看出来,不自觉间,早已失去了初来乍到时对群臣的尊敬,更何况如今是司马昭掌权。
权臣当道,他本来便是处处受制于人,此番表现更是让钟会大失所望。
心中已经了然,曹髦绝非司马昭的对手,那么,便只能暗暗帮姜维一把,才能稍稍权衡整个魏国环境,以获取时间来养精蓄锐。
毕竟,虽然张华得到消息后几乎问候了马隆全家祖宗,还是气鼓鼓的带着诸葛竦去寻乐广了,此刻身侧便只有子文和马隆二人可用。
而此刻若是姜维前来罕县,向狄道进军,倒大可送其几场胜利。
所谓攻伐敌国以止内乱,若司马昭在外受挫,此刻间倒是对钟会极为有利,毕竟整个魏国军政几乎都尽归司马家之手。
换句话说,越是司马昭和曹髦斗的厉害,越是国力损耗,反倒是对钟会有利,因为,如此一来他便能拥有更多的时间暗中发展。
从而让二人都对自己无暇顾及。
一场闹剧最后自然是以所有人不欢而散告终,而钟会才刚刚下了早朝便被傅嘏叫住,告诉他司马昭有事找他。
钟会微微颔首,收拾好后随同傅嘏一同前往司马府。
此时此刻端坐在高位上的司马昭神色颇为舒适,显然刚刚力挫曹髦给了他不小的心理慰藉。
甚至不由自主的冒出了曹髦不过如此的想法,钟会过虑了。
钟会一见面显然就明白了司马昭心中所想,于是暗笑,面色却是波澜不惊。
而司马昭看到钟会后神色大喜,点头示意傅嘏退去后摆了摆手,示意钟会端坐在他的对面持白子与他对弈。
钟会淡笑悄然入坐,轻笑,司马昭神色也颇为舒缓,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