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时间转瞬即逝,钟会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将整理好的文书与情报文件交于子文。
子文却是无可奈何的翻了翻白眼,指了指其中两个复姓诸葛的名字,沉声道:
“此二人...”
眼神时不时撇向钟会,显然是示意这吴国来的诸葛兄弟此刻正是烫手的山芋。
钟会却是无奈的摆了摆手:“暂且按兵不动。”
那趾高气扬的姿态和淡然自若的神情,差点直接把子文气笑了,他不知道钟会如今何来的底气。
李丰一死,接下来用于开刀的钟会必将首当其冲,不知那时他是不是还能笑得出来。
钟会再次喝了一口唇边的茶水,吐掉茶叶后放下了茶杯,神色悠远:
“子文,差不多到了上朝的时候了,你武力可有几许?”
“不多,两百斤力道还是有的。”
听到子文的回复钟会顿时感觉眼前一亮,那眼神直看的子文有些发毛。
而钟会在略作思索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开口道:
“走,随我去见见世面,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秋,任命许允为镇西将军的文书刚刚下来,钟会也接到诏书,帝要宴请群臣,一同为许允送行。
众人言笑晏晏,许允更是被召到帝的身旁,二人涕泗横流,那场面一度感人肺腑。
不少人偷偷抹了抹眼泪,显然是也被氛围所感染,好似感人至深。
钟会和司马师的目光却不约而同的对视了起来。
几乎是在同时看向了对方。
和钟会的淡然沉稳不同,司马师眼中的阴霾几近呼之欲出。
钟会淡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司马师点了点头也举起酒杯回应。
坐于钟会左侧的子文暗地里擦了擦冷汗,但看到钟会那不动如山的姿态和眼神中的沉稳后,这才心神稍安。
司马昭倒是淡笑着和钟会打了个招呼,钟会也眯起眼睛举起酒杯回应。
显然是王元姬的话起了不少效果。
终究是让司马昭对钟会的感观好上了那么几分。
但才刚刚在第二日,许允正打算出城之际,一道奏折当场将其拦下。
随即被便是许允瞬间被逮捕踉跄入狱,整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很多人都来不及反应。
子文这才微微侧目,看钟会的眼神几乎是见了鬼。
因为许允的下场和钟会预料的一般无二,而想起钟会之前还说过的话。
子文的视线微微瞥了瞥殿堂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心中顿感胆战心惊。
而且接下来的发展更是近乎超出了子文的认知范围,不过二日,许允便被判处流放,而第三日,便得到消息其已身死。
看到钟会还在悠哉游哉的翻阅着繁重的竹简,子文顿感气不打一处来。
碰...
上前直接差点拍翻了钟会的桌子,上面落下硕大的巴掌印:
“主公,我等危矣。”
钟会倒是不急不缓,只是心中暗叹:两百斤力道名不虚传。
随即看了看桌上硕大的巴掌印翻了翻白眼:
“不急,曹芳还有最后的机会,但你看着吧,他怯懦绝不敢就此机会诛杀司马昭夺其兵权,所以其大势去矣。”
此刻的子文倒是有些深信不疑,因为钟会此前的预言堪称的一一应验,但还是忍不住焦急询问道:
“那我等,又该如何自处。”
钟会翻了翻黄历询问道:
“今朝为何日?”
子文虽然疑惑还是茫然开口道:
“秋,254年九月。”
钟会若有所思,翻动着手指似乎在计算着什么,然后沉稳道:
“那就更不用着急了,不过剩下几个月寿命的蝗虫而已,蹦迪不了几天。”
子文顿时感觉心中剧颤,那蝗虫不是指的司马师还能是谁,如今骄狂倒是世人所言非虚。
他哪里知道,司马师死于255年3月23日,病死于许昌,历史早有记载,而钟会,则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报,帝宣尚书觐见,有要事吩咐。”
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走到钟会门外,时不时还在东张西望。
听到近卫的汇报,钟会差点乐了,按照时间推移,此刻的司马昭都已经领兵西行了。
也就是说,皇帝错过了最后一次能诛杀司马昭夺其兵权的机会,此之谓大势去矣。
而此刻召见自己,无非是察觉了自己与司马师的矛盾,顿感有可乘之机。
然而,此时此刻的皇帝,说话早已没了当初的分量。
此事之后,更可谓是兵权与政治尽归司马家,钟会也就完全可以当他的话是放屁。
略作思索后,钟会看向了子文,这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家伙,眼珠子转了转。
和他近在咫尺的子文哪能不知道他不怀好意,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开口道:
“我不去。”
钟会的神情,分明是想要他去帝身旁当卧底。
但经过钟会一系列分析,他哪里还不知道,如今的皇帝,根本就和傀儡无异。
和这样一个家伙相处,没有半点好处不说,还得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
再加上钟会之前也说过,司马师不日将会弑帝,那此去自然是和送死无异。
钟会翻了翻眼皮,放下手中的竹简开口道:
“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让你想想,我最近整理的那批名单中,派谁去合适。”
所谓的名单,自然便是那些世家与皇帝安插在钟会府中的卧底。
此番皇帝几乎是必死,自然要借此机会,除去个别身旁隐患,同时,也能借他们的口,传递一些假消息。
不约而同,二人视野对上了,相视一笑。
司马师曾赠予钟会五名美人,其中四位被钟会随意赏赐给了麾下将士。
而唯独留下一位,让她为自己抄书。
其他人眼中,钟会此举不过是好色,把最美的留给自己。
其实目前只有他和子文知道,五人中这女子为司马师的卧底。
不知多少次曾写下信件传递于司马师,钟会早已知晓,只是装作未闻而已。
此番时机,若是让此人前往,则恰到好处。
唯一的需要,则是制定谋划,如何从中获利。
看到钟会眼中的思虑之色,子文笑了笑开口道:
“如此,我倒是有一计,进,可让司马师分身乏术,此之谓攻敌为虚,疲敌为实。
“退,可让我等抽身而去,立于不败之地,坐起山岳,观其争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