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省委书记崔海生亲自打来的。
放下电话，聂志强顿感出一身冷汗。
他没有直接说谁要来，而是问道：“燕子坳新村究竟搞得怎么样？”
这种时候，聂志强最怕的是假大空。万一被省委书记所不满，他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就不长久了。
从聂志强拿起红色的电话机起，刘烨就意识到对方一定是大人物。从聂志强略带惊慌的神情，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刘烨也不解释，直接说道：“聂书记您现在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现场看一看？”
百闻不如一见。
既然领导那么重视，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他去现场看一看。
果然，聂志强说道：“我现在有时间，去吧，现场看了安心一些。省委有大领导要来。”
红旗轿力驶进燕子坳新村，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
除了十几栋去年新建的房子散落在村子。村东头有一个小群居，六十栋徽派建筑聚在一起，还有围墙高高围起。
这就是燕子坳新村。
青瓦。白墙。飞檐翘角。栋梁花雕。一栋连着一栋的新房，仿佛把人带入另一个纯净的世界。
村里的高音喇叭正在唱着《歌唱祖国》的歌曲。
围墙上写的标语也十分醒目：先富带后富，实现共同富；努力为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而奋斗。等等。
聂志强说道：“在有高音喇叭的地方停下来。”
刘汉明怎么也没有想到，刘烨会带一个陌生中年男子来燕子坳新村。
由于聂志强事先有交待，不要暴露身份。所以，刘烨淡淡地说道：“汉明叔，我带一个朋友来村里看一看，你能不能帮着介绍一下情况？”
刘汉明从聂志强的气质上看得出来，对方应该是一个领导。至于级别有多高，他不敢肯定。刘烨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
听了刘汉明的介绍，聂志强心定了很多。全村家庭就业率达到百分之百。全村没有一个闲人。曾经一度盛行的打牌、赌博等恶习，因为人人都有工作而自然消失。
聂志强问：“叔，你是燕子坳生产队的队长？”
刘汉明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个队长是虚设的。村里有红白喜事，我负责出来牵个头。东家和西家闹矛盾了，我负责调解一下。包产到户以后，我已经没有什么生产上的任务了。由于工业发展得好，青壮年男女劳动力都去厂里打工赚钱了。”
聂志强问：“这房子怎么建得这么好，统一规划，整齐划一，实在了不起。”
刘汉明：“不按照规划建，没钱补。谁敢不按规划建？”
聂志强问：“谁补你们？”
刘汉明：“当然是辉煌集团啊。我们村第一个集团企业啊。村里人的生病报销，也都是由企业负责。村里的人们享尽了福。”
聂志强所了解到的东西，其实在市委办政研室的那篇调研报告里已经有了。现在，经过刘汉明这么一说，聂志强心里有了底数。
这位老农民是燕子坳生产队的队长。从他嘴里出来的话既朴实，又真实，造不了假。
聂志强对刘烨说道：“陪我走走？”
“好。”
聂志强看见高高的山峁上有一口电视祸，笑道：“刘烨，这也是你的杰作？”
刘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办法。农村还没有通有线电视，电视信号不好。有了这玩意，家家户户都能接收十几个频道，挺好用的。”
两个人围绕燕子坳新村走了一圈。所到之处，在家的农民都纷纷向刘烨点头打招呼，热情地邀请他进去做客。
回到红旗轿车上，聂志强紧悬的心放了下来。
聂志强笑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个小小的燕子坳生产队，发展得这么好。农民建房有补助，生病看门诊全报销。这些好做法，值得很多乡镇学习。如果因为经济原因，学不到这么好，学一半也是可以的呀。”
刘烨说道：“聂书记，我看刘汉明队长就是一个不错的解说员。上面要是来了大领导，我看让他解说就很不错啊。他给人的感觉特别真实，可信，有说服力。”
聂志强沉吟片刻，说道：“我看可以。我还琢磨着，崔书记来，让你来讲解。现在看来，还是用刘汉明队长好一些。他的话，都是群众语言，更容易让人信服。”
“还有一个问题，农民建了新房，旧房子的宅基地有没有退出来？”
刘烨道：“旧的宅基地调整给农村做自留地了。暂时还是归农民所有。”
聂志强道：“这些细节都要弄清楚。崔书记想到哪里问哪里，我们都要认真做一做功课，不要到时候结结巴巴，什么都答不上。”
刘烨：“燕子坳新村可以叫刘汉明队长主讲，需要补充的地方，就由我来补充。还有，辉煌集团内部准备召开一个会议，中层以上干部参加。就说有领导下来视察工作，逐个做好准备。”
聂志强沉吟片刻，说道：“你千万不要透露哪一级领导来视察。一年到头，前来辉煌集团采访的活动不少，就当作一次普通的视察吧。”
刘烨笑道：“书记，你既然已经来了，不妨去万头养猪场看一看。”
“好。”
一条笔直的马路直通野猪垅。刘烨开车来到这里，工人们正在用饲料喂猪。还有些工人在用自来水给猪洗澡。
一千多栋猪舍，场面十分壮观。
聂志强是随机来的，不存在早做准备的问题。
聂志强问：“养猪场一年能出栏多少生猪？”
刘烨答道：“一万五千头。”
“这么多？”
聂志强当场惊呆。
燕子坳新村已经看不到牛栏、猪栏和厕所等脏乱差的设施，整个村庄看上去比城里人还干净。
现在的野猪垅，能出栏一万五千头的生猪，到处仍然干干净净。
这一次，聂志强不禁是惊呆，还有深深的震憾。
李志钢听说刘烨来了，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主动和刘烨打招呼。
刘烨介绍道：“这是我大舅哥。这个养猪场，主要靠他管理。我根本抽不出时间。”
聂志强笑道：“家族企业也有家族企业的好处，信任度较高。做事也更加贴心。你在大舅哥手里的权就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