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刚刚过了年也才十三,虽然被苏子夏教育的很好,可毕竟不如吴道悔老谋深算,狡猾异常,他有点摸不准眼前的情况,想着先将人带回,想来颜凉他们一定有办法辨别真假。
便道,“起来吧。”
吴道悔恭敬的磕了个头,小皇帝看着他,觉得他才入宫几天,怎的宫里的规矩居然学的如此标准,心里刚起了点警觉,吴道悔突然抬眸,一手朝他掐了过来。
虽然他如今功力全无,手小脚小,可身体记忆的招数仍在,虽然没了内力的加持,可想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三岁小孩,也不是不能。
吴道悔的一爪直朝着他的咽喉抓来,准备直接断喉索命。
小皇帝没想到对方居然偷袭,来势之快,他根本大脑转不过弯来思考,身体本能的朝后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避了开去,还好他平日里勤奋刻苦修炼,危机之下,一招小叶檀功本能地使了出来。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摸摸脖子,见脖子还完好无损,这才猛烈的开始喘气。
吴道悔微微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小皇帝居然有功夫在身,他是什么时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学会了武功?
小皇帝一开始还有些摸不准,可此刻看着面前的小孩,分明是一张童稚的稚嫩面庞,却满脸怨毒之色,只看得人头皮发麻,再无怀疑,压着嗓子道,“你是……吴道悔?”
吴道悔不知为何心内突然涌起了一股黑暗的不祥之感,他咬着牙,恨到面庞都开始扭曲了起来,不答话,两只小手却下了死劲,一路朝着小皇帝身上的数个死穴抓去。
小皇帝过了一开始的惊慌,这会反而冷静了下来,身体灵活如鱼,时不时还能还上几手,每次吴道悔的小手朝他抓来时,他总能以巧妙的角度避了开去,再以更刁钻的手法给他一下,可惜他自己内功修行尚浅,顶多将吴道悔打一个大马趴却取不了他的命。
吴道悔居然被小皇帝给贯了个大跟头,只觉得血往脑袋面冲,他这辈子都没这样屈辱过,他也终于看出了小皇帝武功的来处,气恨道,“小叶檀功,颜凉,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站起身来,阴恻恻的盯着小皇帝,小皇帝被他盯的毛骨悚然,刚才还在为自己的身手有些得意,被他那样盯着,忽然又有了些心慌。
吴道悔背着手朝他缓缓逼近,“陛下居然学了武功?真是好厉害啊!”
他背在身后的手缓缓转动着,他虽然个子矮小,却气势迫人,小皇帝看着那样恐怖阴森的小孩,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他今次才是第一次真正与敌人过招,对手还是他从小惧怕的吴公公,哪怕他现在变小了,变弱了,可那仍然是那个一个眼神就会将他吓哭,吓到夜夜做噩梦的玉狐宗宗主吴道悔。
小皇帝踉跄着往后退去,心里面不知怎么那些曾被压抑的源自吴道悔的恐惧又弥漫了上来,一层又一层,几乎要将他淹没。
小皇帝又退了一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贴到了墙上,再无路可退,不对!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过了年他已经十三岁,六皇叔十三岁时早已上了战场,杀过敌人,他半夜偷溜出来,可不是为了退缩!
吴道悔偷偷摸出匕首,见他已经退到了墙根上,手中寒光突现,准备趁他不备一刀割了他的喉管,小皇帝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只看到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竟是避无可避,他抬手一挡,匕首割破了手臂,一道淋漓的热血喷了自己一脸。
手掌上一阵钻心样的剧痛,小皇帝却借着那痛劲清醒了过来,另一只手上翻转如花,巧妙间将匕首夺了回来,匕首仍旧翻飞如花,快速在吴道悔身上连刺数下。
“啊!”因为没了内力加持,那痛感深深入骨,痛得他恨不得满地打滚。
那一声嚎叫在这夜空里听起来格外清晰刺耳,吴道悔知道对于耳聪目明的高手而言,那一声嚎叫已经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方位,他恨极,怒极,气极,最不甘心的是居然会败在一个小孩的手下!功亏一篑,他居然败了!
吴道悔已经顾不得其他,双目睁红,人如疯了般朝着小皇帝扑了上去,又是抓又是挠又是咬,仿佛要将小皇帝给生撕了,一口口吞下。
小皇帝被他状若疯狗的样子吓坏了,手里的匕首一下又一下刺着他的背,热喇喇的血洒了他满头满脸,失去了深厚内功的加持,六岁的小孩再如何蛮力也终究抵不过一把小小的匕首,小皇帝不知道吴道悔是什么时候不动了的,他只是嘶叫着用尽全力的一下又一下刺着。
那一声尖叫果真引起了众人的警觉,待颜凉等人飞掠过来时,吴道悔早已不动了,小皇帝已经扎累了,人只是本能的机械的继续刺着。
颜凉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怔愣了一下,赶紧过去一看,吴道悔血肉模糊,早已被扎透了,小皇帝满身血污,却睁着一双启明星般明亮的眼眸,看着她,用嘶哑的声音说,“我杀了……我杀了吴道悔!”
箫褚白俯身去看,吴道悔早已经断了气,谁都没有想到,居然是小皇帝亲手杀了吴道悔。
小皇帝除了手臂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外,其他都是些小伤,等不及御医给他包扎完毕,就兴奋地把自己怎么无意撞到了吴道悔,与他打斗的事情一一讲了。
众人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感叹命运的安排真是神奇,祸害了大周数十年的玉狐宗宗主,居然最后死在了大周皇帝的手里。
吴道悔死了,箫褚白立即发动长门九州所有分堂弟子,将九州内所有隐秘的玉狐宗分宗全部铲除,一时之间,一场声势浩大的伐狐行动开始了。
玉狐宗没有了领袖人,散如一盘散沙,被长门追杀围剿,很快就消失在了大周之内。
待到三月春暖花开时,天地间已然有隐隐有了新的气象。
万山红遍,杨柳依依,这个春天,虽然来得迟了些,却终于是到了。
在大周盘横了数十年,改变了无数人命运的玉狐宗彻底垮了。
颜凉站在凉亭之上,早春的风轻轻拂面,世界安静极了,一时到让她有些不知该做些什么。箫褚白一身白衣,缓缓朝着她走了过来,自背后轻轻拢住了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在想什么?”
“以前总是盼着一切尘埃落定,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一切结束了,我反倒还有点不适应。”颜凉忍不住笑,“我是不是操心操惯了?”
箫褚白温和的笑着,“我已经正式传位给了杨崇浚,他们今天就会出发去神医谷接杨崇浚继承门主之位,从此往后我也无事一身轻。不如?”
“嗯?”
“我们一起去南海?”箫褚白看着视线的前方,那里水岸宽阔,无边无际,“听说,那里有比房子还大的鱼,有神秘莫测的傀儡师,符师,巫师,无数新鲜好玩的东西都在南海,你想去看看吗?”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