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活着的人气都没有,那种感觉无声无息,却让人无端有些毛骨悚然。
颜凉端着盘子四处看着,在一群低头闷声吃东西的人群里看到一个眼神灵动的男弟子,她趁机蹭了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因为坐的近,眼前的雾气消散了些,露出男弟子那张精神好看的面容,“你好,可以坐在这儿吧?”
颜凉低声问着。
不见山上年轻弟子数千,有些不认识的生面孔很正常,长宁也没有在意,指了指自己对面小声说,“没人的,坐吧。”
颜凉眼睛四处转着,看了眼长宁,见他眼中神采奕奕,似乎是正常的,她悄声问,“师兄,我想问一下,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啊,大家都不说话的?”
长宁啃了口馒头,四下里望了一眼,道,“哦,大家可能是前几天被吓到了还没缓过来吧。”
“是哦。”颜凉小声说着,回答的含含糊糊。
“太吓人了,换成是谁谁都会害怕的,莫名其妙的身边的师兄弟就不见了,现如今倒是不丢人了,就是大家都有点后怕,好像都不怎么敢和别人说话了,大概过几天就好了吧。”
莫名失踪的弟子?颜凉与萧储白过来不过数日,尚不知之前弟子失踪之事,如今瞧着,八成也是跟雨师妾撇不开关系。这些都是他的同门师兄弟,他利用这些人做什么呢?
颜凉看了眼前的长宁一眼,虽只是第一次见,但见他颇有眼缘,有心提醒他一句,低声道,“这位师兄,如今洗剑阁有些不太平,你自己千万要小心,不要……随便给熟人开门。”
长宁没太懂她的话,“给熟人开门?”
“伪装你知道吗?有些人很可能利用自己平日里人畜无害的模样做伪装,骗取他人的信任。”
“什么意思?”
“失踪了这么多人都没有被人发现,或许有没有可能因为那是熟人所为,所以大家都没设防,而主动给他开门呢?”颜凉低低道,“当然我也只是随意猜测的,觉得有这种可能,总之师兄要格外小心,要格外留意熟悉的人。”
长宁咬着馒头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琢磨着她的话,一抬头,却见那小师妹已经端着盘子离开了,身影即将隐匿于薄雾的后头,“师妹,你是哪位师叔的弟子?”
颜凉后背一紧,可不敢乱答话,假装没听见,身形一闪便就消失在了薄雾的后面。
长宁见她的背影已经走远了,脑中还有些回不过味来,被她这样一说,他再看身边这些闷声吃东西的师兄弟们,就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太对,他之前还没注意,如今一看,倒确实是有些异常。
他看向一旁的师兄,“赵师兄,我先回去了。”
赵师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长宁挠挠脑袋,起身准备回去休息了,刚才那脸生小师妹的话他也没有多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发现房门朝内开了一道缝,长宁心中突然一个咯噔,推开门,就看到雨师妾正背着手站在他房间的正中央。
听见推门的声音,雨师妾回过头来,冲他灿然一笑,他生的极好,一双大眼天真烂漫,笑起来人畜无害,一脸的亲近,“长宁,你可回来了,我刚才没看到你,就先来等你了。”
长宁不知怎么着,耳中突然响起了刚才那小师妹的提醒,熟人?人畜无害?伪装?
刚要跨上门槛的脚不知怎么着就停了下来,雨师妾朝他伸过手去,“怎么了,长宁,你过来一下。”
不对吧,他们不是早就疏远了么,什么时候又这么好了,现在也没有那么好了吧。
“小雨师弟,你找我有事?有事就在那说吧。”长宁突然一反常态,居然就那么远远地站定看着他。
雨师妾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微笑着望着他,“长宁,你怎么了?”
长宁抬眼盯着他,见他身形微动,人本能地朝后退开一步,转身飞逃而去,雨师妾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警觉,当即挥袖朝他抓来。
说来也怪,他分明已经在逃跑了,可雨师妾的身形比他不知快了多少倍,眨眼间就到了他的身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雨师妾那张比女人还要白皙的手掌朝着他的身上拍了下来。
“长宁?小雨?你们在干嘛?”
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阮星怜抱着个篮子站在二人身后不远的地方,薄雾熹微,遮挡住了她的面,阮星怜一时有些没看清楚,往前走了几步,雨师妾立即变掌为托,将差点跌倒的长宁给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关切道,“你怎么走的那么快,差点跌倒了不是?”
长宁冷汗流了一身,喉头动了动,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阮星怜朝他们走近了,真以为长宁是差点滑倒,口里训着,“走路冒冒失失的,都多大的人了,还能在山上摔跤?”
长宁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可是只那一下子,那种让人惊惧的感觉又消失了,是他多心了吗?
他抬头看看雨师妾,他仍旧笑的那么温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雨师妾缩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地捏着,长宁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起疑?他知道了什么?要不,就都杀了吧。
他一瞬间起了杀心,侧目看着阮星怜朝他们展示篮子里的花,“后山的花马上就要落了,采了些待会给你们做鲜花饼,我见你们最近修行刻苦,半夜肚子饿的话也好有东西吃。”
少女笑意盈盈的,面颊上不知在哪还沾着些露水,盈盈透透,分明也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却叫人瞧着十分舒服,只是望着,也无端叫人心生温柔,便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想。
算了,留着她还有大用。
雨师妾松了握紧的拳头,至于长宁,有的是机会杀了他,保管叫他无法多嘴说出一句。
长宁总算是喘匀了那口气,苍白着脸笑着说,“多谢师姐了,对了师姐,你不是说有问题想跟我探讨吗?要不就去知了亭讨论吧!”
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问题吧,还那么正式的去知了亭,不过既然长宁提了,她去去也无妨,她便点点头,跟着长宁走了。
雨师妾看着在薄雾中渐渐消失的二人身影,嘴角上的笑意慢慢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