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恶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再不理人。
杨崇浚没想到他居然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连站起来与自己过招的心思都没有,有点不知所措,“你!你起来啊!”
东方恶却好像睡着了般,一动也不动。
他不起来打,这可怎么办呢?杨崇浚不知道一般这种情况下该怎么继续往下进行,正有些苦恼呢,忽然远处又掠来了几道身影,但见那几人皆身穿玉狐宗的金色大衣,头戴高冠,仿佛从天而降般飘飘然落了下来。
“是玉狐宗的人!”杨崇浚赶紧护住了红药朝后掠去,找了个遮掩物遮挡了起来,刚才玉盘山大战,玉狐宗伤亡惨重,怎地他们没撤退居然又追了过来?
可那几个玉狐宗人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的几个小人物,落地后便将东方恶给团团围住了,几个人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雪地里的东方恶,冷冷哼着,“尊使大人,方才玉盘山大战,我玉狐宗死伤惨重,你倒好,不管不顾不说,居然躲在这里闭目打坐,好不快活。”
东方恶原本已经重新归于平静的心再次被激起了波澜,将死之人,哪里还愿意再忍受这些耳边的聒噪,缓缓抬起眸子,露出了一双过分平静的眼。
“少跟他废话,东方恶!你既敢在大战之际做了叛徒,就该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我等奉玉狐宗主之命特来送你去见玉狐娘娘!”
说罢,数道幽冷的剑芒直朝着中间席地而坐的东方恶刺去,那剑芒如此灼目耀眼,带着毁灭一切的剑意席卷而去。
东方恶倏然抬起了眼,冷冷道,“聒噪。”
青色大袖一挥,便将那几股剑气搅合到了一块,剑气凌乱,自那袖中朝外喷涌而出,直震得几个人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哎呦,他们怎么还自己打起来了?”红药忍不住探出一个头来偷看。
“我听说这东方恶临阵脱逃,叛了玉狐宗,那玉狐宗主怎么可能还留下他,八成是来杀他清理门户的!”长胡子在山下无意间听见了几句,就大概猜到了原委。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杀不杀这东方恶了?”长胡子从另一个方向也探出了一个头,悄悄问杨崇浚,瞧他那上心的劲头,好像是忘了刚才自己溜走的时候有多欢。
“我们先等等吧,最好他们能两败俱伤,这样我们就不用出手了。”杨崇浚道,一时之间,他倒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却见那东方恶也真是厉害,人居然坐着就可以和玉狐宗几大高手周旋而不落于下风,他身中两种剧毒,越是发功运气毒素便发作的越猛,过不得片刻,就见他的头上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长出了青绿色的脓疤来,面色越白,唇却越发的黑紫,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骇人!
周围几人见他突然起了变化,担心久则生变,更是发猛的朝他劈来,东方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了他的大脑,他的脑中原本平静的湖面乍然裂了开来,湖水开始沸腾,漫天撒了出来,直如雨下。
那一瞬间过后,脑袋就空了,黑压压的乌云里滚动着金色的闪电,不断地劈着他的脑海,企图将他的那一片空间粉碎殆尽。
“啊!”东方恶大吼一声,人突然飞弹而起,周身凌厉的真气澎湃而出,将他绑发的发带撑开了,一头乱发迎风招展,将他衬托的宛如一只冲天而起的庞然怪兽。
“遭了!”红药看他的头脸上冒出的青色疤痕惊叫出声,“他怕是要被毒素侵占了大脑,若他失了神志,发了疯,可就难办了!”
东方恶头痛欲裂,浑身战栗不止,只觉得四肢百骸抽搐一样的疼,现如今就连平静的死去,都已经是奢望了吗?
“他要疯了!快杀了他!”
东方恶斜斜地歪了歪嘴角,那张好不容易恢复清秀的面庞如今丑陋至极,不堪入目,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黑色,只剩下一只眼睛中还透着些许的清澈。
“杀我?你也配!”
他突地伸出铁爪一样的五指,一把扯住了离他最近之人的喉咙,用力一捏,那人便歪着脖子就此不动了,他一甩手,将那人像破布口袋一样地甩开了老远。
剩余几人彼此对望一眼,立即全力提剑而来,东方恶双掌惯出,一掌玉狐化形如粘如吸,朝着近前二人头上一扣,便将那二人的满身内力给吸食了个干干净净,可当那鼓荡的真气进入了他的身体,却有如一捆干柴被瞬间点燃了一般,他体内的毒素瞬间膨胀至全身,那因为常年过量吸食尾玉而积攒的毒素顷刻间涌向了全身。
让他整个人像一个被人高高抛上天空的又猛然坠下的破布口袋,笔直地朝着雪地上砸了下来,轰的一声将雪地重又纷纷扬扬的扬起,又轻轻落回到了脸上。
众人见他半晌不动,又有些不敢靠上前来。
“这东方恶是怎么了?”
“莫不是死了吧?”
凑过头去细瞧,却见雪花盖住了他的头脸,他四肢僵直仿佛是死去了。
“死了吗?”
东方恶却突然出其不意的坐了起来,双掌探出朝前一划,一道寒光闪过便悉数切断了眼前之人的脖子,鲜血飞溅当中,他重又重重地跌了回去,这一次他再也没能爬起来。
不过顷刻间赶来追杀他的玉狐宗人就死了一大半,还剩下的四人知道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再不犹豫,朝着雪地之上猛地刺了下去。
“啊!”红药猛地惨叫了一声,忙捂住了眼睛,她不敢再看了!
心里面虽然已经想过很多次一定要把这恶人碎尸万段,可当真看到他到了如此境地,眼看着就要被人乱剑砍死时,心里不知为什么又觉得极不是滋味,他……他不管对旁人多么邪恶阴险,最起码从始至终,他从未真正的伤害过红药,即使将她囚禁,也只是要她陪他说说话而已,从未有过苛待。
因为与他聊过多次,红药比谁都知道,他的内心是那么的孤寂,空洞,他的心那么悲苦,无依,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人,但凡命运稍微眷顾他一点,他也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红药用力的捏住了一旁杨崇浚的手,苍白着脸叫道,“杨崇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