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娘娘身披霞光,头挽高髻,面上勾着细细红线,媚眼如丝,顾盼之间与玉狐娘娘雕像上的容颜果真有着几分神似。
底下的人看见这一幕,纷纷跪下叩首不已,就连那些不甚虔诚的看见这一幕,也惊得跪拜起来,整个山谷一时之间响彻玉狐娘娘的名号,震的树梢上的雪纷纷抖落不停。
吴道悔被突如其来的神女惊得有些失神,他自幼信奉玉狐娘娘,对娘娘的崇敬已经深入骨髓,他有一瞬间的晃神,觉得好像真的是玉狐娘娘下凡了。
他双唇轻轻地抖动,忍不住就要跪拜下来,与其他人一样口中称颂不止。
他的膝盖开始有些发软,刚要跪拜时,忽听那玉狐娘娘开口,声音缥缈虚幻,如仙乐入耳,带着几分仿似来自陌生国度的圣洁与渺渺回音,“天雨自西,浮东若幻,吾乃玉狐观内真叶娘娘是也,因听诸位诚召感念,故现身为汝等祈福降下祥瑞,凡受我净瓶圣水洗涤者,皆百毒无侵,福寿安康,益寿延年。”
听到玉狐娘娘的仙言,大家定睛一看,玉狐娘娘的手中果然拿着一个白色的净瓶,内插一根细细的枯木桃枝,桃枝的顶端开着一朵粉盈盈的小桃花,在这寒冬腊月的寒冷时候,冷不丁看到那样的一团粉色,无不让人觉得娇媚可爱至极。
山谷内再次响起了震天惊呼,惊喜,狂热,崇敬,在玉狐娘娘再次飞天而起,将手中的桃枝朝下挥洒时达到了顶峰,那微小到几乎感觉不到的水滴成了大家疯抢的宝物,众人追随着玉狐娘娘的身影,企图得到那珍惜的馈赠。可是净瓶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底下却有数千人众,能得到恩赐的人少之又少,有的人在底下大喊,“娘娘,往这边洒!”
“这儿!这儿!玉狐娘娘!这边!”
“我也要我也要!”
但是娘娘对下面的骚乱推搡视而不见,仍旧身披霞光,在半空之中来去如风,点滴水泽滴下,落到了谁的脸上,那人必定狂喜的大呼一声,大声叩谢玉狐娘娘。
可是过了不一会,情况慢慢就有了变化,比起得到祝福的,更多的人争抢了半晌都轮不到自己,登时便有些急了,见身旁有人即将得到那水渍,立即一脚将他踹翻了,自己迎头上去,去接那圣水,一人如此,其他人立即纷纷效仿,不过片刻时间,底下就乱了,各处打作一团。
连枝雀与北堂染护在吴道悔的旁边,看着下方的动乱,颇有些吃不准是什么情况,连枝雀道,“义父,这真的是玉狐娘娘显露真迹吗?”
事情当真有些出乎意料,可那娘娘又实在是逼真至极,由不得他们去怀疑真假,只觉得心潮澎湃,眼中幻彩迷离,忍不住就想朝她跪拜下去,这份神奇的力量,不是玉狐娘娘还能是谁?
“难不成,还真是娘娘下凡了?”
北堂染不知怎地面色微微潮红,只觉得此刻还站着就是对娘娘的大不敬,忍不住就要跪下来砰砰磕头,吴道悔一把将他拉住了。
玉狐娘娘下凡?这太不可思议了。乌由脱成立数百年从未有过娘娘下凡的记载,怎地偏偏在此时此刻此次大祭上娘娘显露了真身?
“此事有些古怪,切勿自乱阵脚,先观察看看。”吴道悔低声对身边的两个义子说道,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自有一股稳定心神的力量,原本膝盖已经开始发软的北堂染便站直了身体,闭目凝息不看。
“义父,情况怎地有些不对?”连枝雀站在一旁朝下望着,微微蹙起了眉头。
却见下面已经乱做了一团,人人争抢着娘娘的圣水,仿佛失了神志一般,狂热地呼啸着,挥拳不由分说的朝周围人拍去,底下的人,大部分身手极佳,是玉狐宗精挑细选人蛹人选,此刻突然暴乱起来,威力极大,更有那些心浮气躁的,抽出刀剑来乱砍一通,已经四处见了血。
可那玉狐娘娘仿佛是看不见一般,仍旧在半空的彩云里忽隐忽现,时而滴下几滴水来。就是那样几滴水,更是引得人们一阵疯狂,毕竟玉狐娘娘亲赐的神水诱惑实在太大,估计今生也只能有这一次机会了,这样想着,人们纷纷红了眼,暴乱的更厉害了。
箫褚白站在高崖上偷偷望着,只觉得这神女面目似乎带着几分熟悉,只是她此刻穿着乌由脱的薄纱长衣,又面覆玉狐面具,一时半刻并未看清楚那人的具体形貌,他只是本能地觉得这神女来历颇有些蹊跷,他收起已经扣起准备结印的手指,决定再暗中观察片刻再做打算。
毕竟他的杀招,若当真施起,极有可能会殃及无辜。
“娘娘!娘娘!娘娘垂怜,快给我!”
“给我给我!”
底下的祈祷之声里又混合着惨叫与哭嚎,场面越发混乱了。
因为玉狐娘娘突然显露神迹,众人群情激动,身体不由得便热了起来,又是一番争抢打斗,体内真气快速运转,反而促进了混玉珠的效用发散,只见人群中有几个人突然僵直不动了,人好像突然被定住了身形,成为一尊雕像一样。
紧接着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长出了白毛,眼看着那白毛疯狂蹿出,仿佛是会动的触手,就要将那人给包围了起来,场景之诡异,实在是匪夷所思。
众人被眼前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不知是谁反应够快,当即对着半空叫道,“娘娘救命啊!这人中邪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对啊!玉狐娘娘现在显露神迹,现在此时此刻正在望着她们,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件怪事。
假扮玉狐娘娘的不是别人,正是带着狐面的颜凉,她等候这一刻早已多时,当即飞身而下,身披透明华彩,宛如天女下凡般,抬起穿着绣鞋的小脚朝他腹部那么一踢,转身如风扑面,快速将正在变身的数人一一踹翻,不一会,那已经浑身长了白毛的怪人突然张口呕出一只眼睛样的混玉珠来,只是此刻的混玉珠已经开始了孵化变形,内里黑眼珠一样的东西已经长出了尾巴和四肢,若不是颜凉速度够快,被这东西突破了薄膜进入人体,那便是天王老子来也没法救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