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晴川才收到消息,说昨夜箫褚白遭遇伏击并未去约会,稍微受了些伤,暂时就先不约了。
所以昨晚箫褚白其实是没去的吗?
可今早见到颜凉,她却脸上不见半分不快,似乎一切都轻轻的揭了过去。
“我知道了,不约就不约吧,正好我也很忙。”她只是这样简单的说着。
颜凉将几人召集了过来,几人围在她房间的小桌前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开会,看起来有些过于随意松散,完全像是在话家常,丝毫看不出她们正在讨论的是多少人的生死问题。
颜凉先看了看休息了些时日的阴灵雨,也不知是裴京墨归来心情大好,还是日日照顾着孩儿母爱泛滥,总之她整个人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淡淡的,透白的,瞧着让人愉悦极了,本就生得国色天香,如今气色好了起来,真是直照屋棚。
裴京墨陪在她的旁边,二人直如一对璧人,般配极了。
裴京墨在这里休息了几日,陪在阴灵雨的身边,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见颜凉的眼睛望向自己,知道她大概是有什么新的任务要安排给自己,便道,“主子,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圣姑不明原因死亡,阴灵雨暂时还不知,若她知晓了必然是会十分伤心的,且京中如今即将大战,他们留在这里也让她十分挂心,与其陷在这里被动,不如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离去,免得起祸之时有被人一锅端的风险。
圣姑已死,她多少也是有些责任的,当初她若不自大离去,在一旁看着她或许她就不会遭人暗算,如今圣姑一死,江湖中的那些名门正派怕是更不容自己,两仪宫的处境只怕更加艰难。但话又说回来,若真有人想要对付自己,就算看得住圣姑,又如何能时时看得住别人?颜凉挠了挠头发。
明日,明日就是年尾大祭了,京都外的玉盘山上已经隐隐传来了各种响动,玉狐宗已经开始行动了,偏偏昨晚自己与箫褚白同时遇袭,冷静下来细想,大概是有人不希望他们能够相见吧。
万千筹谋,自己手里最后也还是只有眼前这么几张可用的牌,偏偏还就这么几张牌,她还宝贝的很,不舍得用呢,那要怎么反败而胜?
颜凉看了看眼前的裴京墨,他还在等待自己的回复。
“京墨,京中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
裴京墨点点头,山雨欲来,现在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种压抑和一丝丝的不安,几乎快要凝成实质,便是什么都不做,都会让人心里觉得隐隐不安。
“京中乱象只是表象,若想真正牵制住玉狐宗,我们还要把版图放大。”颜凉将袖袋中的大周舆图铺在了桌子上。
周围的几个人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颜凉用手在京都的位置点了点,“玉狐宗的老巢在这里,可他们的势力范围几乎涵盖整个大周。”
“在北,他们有百鬼山,河洛,北源等派支持,在东,有洗剑阁,青崇与千山引领,在南,有南疆鬼窟十八洞,在西,更是他们的地盘,西地万毒窟本就是他们的发源地,今次的鬼母五毒均出自于西地万毒窟,我们之前见过的鬼蝙蝠则来自南疆鬼窟十八洞。”
而京都坐镇其中,被这些毒物团团包围。
这样一比划,几乎整个大周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落入了玉狐宗的控制。
“虽然看起来我们好像十分被动,但是也不必过于悲观,在北边原有紫夜墟正好落座于河洛北源之间,堪堪牵制了北方的动作,一直以来压住北方蠢蠢欲动的势力,所以北方虽然猖獗,但也闹不出太大的事来。”
这也是为什么箫褚白一再拉拢紫夜墟,甚至对圣姑几番隐忍迁就的主要原因,现在尴尬的是,圣姑惨死,紫夜墟恐怕已经失去了牵制北方的实力,表面上来看对她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对箫褚白却影响极大,他精心安排的一盘棋自此缺了一角,北方一旦全盘沦陷则会对京都产生极大的压力。
颜凉没有多说什么,将手指继续往比北更北的地方慢慢划了过去,然后点住一个点不动了。昨夜失眠,思极当前的种种,她辗转反侧之际,脑海中忽地就产生了这样一个超级大胆的想法。
她手里的牌虽然少,但是用好了,未必不能绝地反击。她知道像昨夜那样的埋伏和刺杀以后绝不会少,她没有把握能每一次都保护好身边的人,所以不如,趁着还有机会,让他们去到最合适的地方。
见她的手点在那里不动了,对此不甚了解的霍香衣与阴灵雨微微面露疑惑,裴京墨见她点住的位置,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瞳孔忍不住微微睁大。
晴川慢了半拍,也是恍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不免惊讶于颜凉的胆大。
北方可不是只有紫夜墟啊,比北方更北的地方,分明有一个更加强大的部族,他们人人以一当百,神秘莫测,个个都是天生的战士。
她抬眼静静地看着裴京墨,见裴京墨亦在回望着她,两个人的视线静静相交,彼此没有说什么,却好似已经完成了一场漫长的对白。
如果觉得为难,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裴京墨又低头看了看那一个在舆图上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点,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长大后离开再也没有回去过的地方。
一旦回去,就意味着他将面临他至今逃离的命运,他不但要回去,还要夺回影人统治权,重新控制北方,成为暗夜的王。
要回去吗?
阴灵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感觉到了事情恐怕并不简单,她轻轻地握住裴京墨的手,甫一握住,就被他紧紧地握住了。
裴京墨低低笑道,“我明白了,一定完成任务。”
她分明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什么任务?怎么完成?谁也没有明说,总之,裴京墨就是那么应下了。
颜凉的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暖意,她不自觉地看向了阴灵雨,阴灵雨人虽然还是懵的,却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地道,“我与京墨同去。”
说完,面上便是一红,她太着急了,忍不住颜凉还没出声,自己便先表了态。
见她面上红颜如花,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裴京墨真想在那片绯红上轻轻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