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凉在门廊前站定,从一束花树后探出头来静静瞧着,这群人神色严肃,眉头微皱,箫褚白更是杀气外放,目色幽冷,看起来像是刚刚与谁血拼了一场,那种血腥气仍缭绕着,有若杀神,让人不寒而栗。
颜凉突然有点同情这个人了,还真是一天消停日子都没有啊……
随后数人匆匆进了议事厅,大门立即关紧。
颜凉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半点声音也听不到。
在如此高手环绕的地方,她离得太近瞬间就会被人发现,强压下好奇心,就在花树旁走走绕绕,绕绕停停地转着。
只安了一天的心此刻又悬了起来,她其实还挺喜欢长门的,虽然接触不多,他们也只收留了自己一天,可一个门派的做事风格在各个弟子的言谈举止中最容易体现。
长门弟子多是勤奋刻苦,爽朗热情之人,还有更多来自底层社会的穷苦人家,他们吃尽了生活的苦,能有机会进到长门,无不倍感珍惜这个机会,对长门十分拥戴爱护,并深深为之自豪。这份热与爱,就是长门的底色,充满了人世间最单纯的快乐和最纯粹的善意。
这样的门派,人待着也舒服。哪怕只是有一个看客,亦看的舒心。
她心里有的没的想着,议事厅大门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出,纷纷快速离去。
一个青衣弟子朝颜凉走了过来,客气道,“颜姑娘,门主有请。”
颜凉跟着青衣弟子进到了议事厅,厅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箫褚白坐在位子上,一手支着膝盖,气息外放,面上清冷如霜雪,一片寒意彻骨。
颜凉瞅着他的神色,感觉到此人此刻心情不佳,心想蝴蝶墓的那几只艳蝴蝶绝没这份能耐把他给气成这样,估计是有更大的麻烦来了。
默了一会,箫褚白似是轻轻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眼里风雪骤停,淡淡道,“事情临时有变,明日一早你们即刻出发去江宁。”
你们?颜凉抬头,注意到了这个特别的字眼。
“由墨衣堂、青衣堂、紫衣堂兵分三路出发,各堂分别护送一顶轿子。”眼睛瞥了她一眼,“明日,你与紫衣堂一道同行,紫衣堂堂主杨远桥内力已达天人境,等闲高手伤他不得,你跟着他们,最为稳妥。”
“那你呢?”颜凉忍不住问。
“我于今晚子时离开。”箫褚白道,“三天后,于江宁城外汇合。”
明白了!颜凉在心里悄悄盘算,他放了三顶空轿子引人注目,实则今夜就先行一步离开躲避追杀,到底是谁能逼得长门门主这样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面上却仍是淡淡一笑,“知道了,那我们江宁见吧!”
刚进门来时的那种锐利的气息散去了,箫褚白回归平静,静静地看着她,“颜凉,江宁见了。”
夜半时分,颜凉透过窗缝,看到箫褚白一身江湖游侠的装扮翻墙而出,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装扮的黑衣人,几道黑影从屋檐上掠过,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即逝。
这样的轻身功夫,就算是全盛时期的自己,也不过如此。
颜凉悄悄放下窗户,默默在床上坐着感叹了一会,便倒头睡去。
第二日一早,紫衣堂出行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墨衣堂、青衣堂的队伍天刚亮便已经启程。紫衣堂护送马车的队伍有三十余人,除了杨崇浚,皆是大玄天境以上的高手,杨崇浚因为平日里过于懒散懈怠,这次特意被杨远桥从家里揪出来,放到江湖上好好历练历练。
和紫衣堂里其他相熟的弟兄们打了招呼,颜凉便翻身上马,骑行在杨崇浚的身边,昨晚几人就已经商量好了,这一路山高水远,大家互相照顾着,路上聊聊天,也就没那么无聊了。
这可比颜凉之前出行的条件好了太多。不但有精悍良马,更有无数保镖护送不说,还有人可以聊天解闷,想她一路从闵饶靠着一双脚过的那些苦日子,如今简直直比宫中娘娘还幸福。
“驾!”
杨远桥见队伍已经准备妥当,立即挥鞭率先冲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副堂主余震,颜凉好久没这么爽快的骑过马了,恨不得扬起马鞭畅快的驰骋而去,不过考虑到如今身份特殊,不宜过于惹人注目,便压着速度,跟随着队伍的节奏不急不快的骑着。
队伍稳稳当当的行了一日,晚上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川阳,又行半日,仍是太平无事,原本吊着的心似乎也安稳了,杨崇浚没事就凑到颜凉身边,一边说着闲话,一边赶路。
次日中午时,一行人包了个郊外小店休息整顿,因为小店本就不大,三十几人一落座登时坐了个满满当当,糙汉子讲究也不多,一坐下来便熙熙攘攘的聊开了,看着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