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打扰霜雪,所以一直到天色晚了不少,霜雪因为寒冷睁开了眼睛,还是在地板上,不过自己躺的地方已经有一点温度了。
小鸟似乎有些担心他,用爪子轻轻的刨,伸出食指缓慢的抚摸着小鸟的头,在安慰它。
咚,咚,清脆的响声让霜雪注意到了窗台,窗台的窗户被打开了,有一位高挑的女子依靠着窗的边缘,一只腿搭在窗沿上,另一只腿半搭着摆动。
如果不是坐在自家的窗台上,或许是一幅很适合画出的场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立马做出了攻击的姿态:“请问您是谁?为何来到此处?”
“好久不见啊!”女子露出了一个美丽的微笑,对于他的警惕,似乎像是在看一只伸出利爪的小猫,然后说出了一句,没有人能听懂的话语,大致是“倾听者”?
“您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啦,不过不是在这里呢……比起现在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些呢……”女子只是平静的看着,时不时的表现出自己并没有恶意,嘴角的微笑没有下去过,很假。
“您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自己的人生中,至少是在这个陌生土地的记忆中,从未有过对于这样一位女子的记忆,可是女子并没有说谎,至少她的情绪证明了说的是真话。
“我当然不是来自于这个世界的人,你也不是。怎么忘了自己的根本吗?的确,连自己的神明都忘却之人根本不值得被人拯救呢……”女子的声音逐渐飘渺,似乎被风吹散了。
“为什么能够做到?!”读取记忆。还未从震惊中完全挣脱出来,下一句话更让他冷汗直流。
“这句话不需要说完,我都听到了这是我们的种族天赋。就跟你的种族天赋一样,刚刚你是在判断我有没有说谎?对吗?”女子盯着霜雪的那双眼睛,她的眼睛是紫罗兰色的,看着很高贵优雅,那双眼睛没有蕴含着任何情感像是……像是……一个傀儡。
“的确。”女子的语气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看出霜雪知道了一切,所以没有否认。“想要直接用身体穿越到不同的世界所造成的损耗太大了,这不过是一具1比1复刻的傀儡,不过放心,常人该有的都会有也会感受到体温,也会像正常人。”
“想要知道神明的真名吗?”女子从窗台上走了下来,自来熟的刚坐在椅子上,然后翘起了二郎腿,手中出现了一个杯子,茶水壶自动的为其倒上水,又在空气中消失。
神奇……
“只是需要一点特殊力量的掌控罢了,你想要喝什么?来杯果汁如何?”说着又一次变换出来,这一次流出的是金黄的果汁。
霜雪看了一眼放满果汁的杯子,杯子是一种特殊的瓷器,看着有一些昂贵。
“请问……”神明的真名……
“诺琳兰尔,”女子将手中的茶喝光,“好啦!你想知道的事,我告诉你了,我要走了。对了,的确很贵哦,千金换不来的东西。”
离开前拿走了那一枚邪眼,将其放在了手中:“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用的好。”瞬间火花冒出,在手中的邪眼成为了碎片,随风飘走。
像是一场梦境,这是霜雪对这位女子的第一个评价,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厚厚的衣布后面,半张脸的面具上半部分只露出眼睛,似乎有一种不愿意展现出自己的感觉,这一点倒是和霜雪有点相似,从窗口望去,已经没有了任何身影。
破碎的邪眼碎片掉落在地上,意味着刚刚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他半蹲在地上,将碎片小心的捡起那一枚邪眼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不想再让我用那股力量?是关心我吗?霜雪无数次的鄙视自己的懦弱无能,无论如何都无法获得真正的救赎,因为没有真正的赎罪。
使用邪眼在他看来是一种赎罪,一种要消耗生命的力量,一种会让人痛苦的力量,只有在痛苦中理智才能永存。
启明高高兴兴的在他的头上窝着,叫了很久都不愿意下来,为了防止出门时顶着一只小鸟被人嘲笑,霜雪穿上了斗篷将启明放在了兜帽里。
刚开门,便与要来汇报的士兵碰上了面。
“长官。”士兵大口喘着粗气似乎有些急切,“劳伦斯家族背信弃义了!”
“我会去处理的,不用过于担心,告诉士兵们,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随意外出。”霜雪顺手拿走了士兵的武器,是一把匕首,可以轻而易举的割断他人的喉咙,走到酒店的大门口。
他看到了一位头发像天空般的女子,劳伦斯家族的内部所谓的“叛徒”。
如果能不做敌人,与这样拥有真正劳伦斯精神的人做朋友,应该会很让人高兴吧?毕竟比起那些该死的米虫,那位劳伦斯才真正配得上劳伦斯的精神。
“请问有什么事吗?”霜雪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据我所知,现在你们骑士团应该更加关注龙灾的问题才对吧?毕竟这一次的灾亡似乎有些悲惨呢,你们的人手竟然这么多吗?”
“伯父已经招了,”女子比霜雪略微高一些,那种俯视的感觉,给人一种压迫感,“你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
“哎,什么计划呀?我怎么不知道呢?”霜雪的眼神飘到了被其他骑士团压着那一位,连名字都不曾记得的劳伦斯,眼睛对上的那一瞬间,那位劳伦斯吓得发抖。
“伯父,如果现在你将一切全盘托出,可以获得骑士团的宽大处理。”女子双手叉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你好,初次见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愚人众第12席执行官。”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强调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让他认清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如果得罪了愚人众,那所谓的荣誉便与之永远无关了,不仅如此,愚人众发起怒来可不会因为你是所谓的贵族而停手。
“优菈!你你怎么能与那些平民混在一起?还有我根本不认识面前的人!”那位劳伦斯大声的喊叫着,愤怒恰巧证明这是个谎言。
对于证人的突然改口,优菈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证据已经摆明了,你真的还要继续嘴硬吗?”
对于贪生怕死之辈,一直都没有什么奇特的感觉,或许会有一点觉得他们可怜吧!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有尊严的死去不如毫无尊严,如同虫蚁一般的活着。
“优菈小姐,您这就不对了,他至少是您的亲人啊!您看他似乎都有些跪的累了要不坐下来慢慢聊?”霜雪的笑容还是如此,如果面前的人不是敌人,这样温和的笑肯定能俘获很多人的好感。
“愚人众,请记住劳伦斯家族并不都是这些贪生怕死,为了利益放弃信念之辈。”她放下了狠话。
优菈离开了,搜到的证据的确不够完全,只要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那么的确按照法律不能逮捕。
“她已经走了起来吧。”霜雪看着在地上瘫坐着的男人,没有伸手拉一把的欲望,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瘫倒在地上的人,“下一次再碰到这种事,如果你再把麻烦带过来,我会让你明白,愚人众能让劳伦斯家族再创荣光,就能让家族彻底消失。”
男人都嗦着,想要说些什么,但霜雪已经转身离开了,脚步极快,甚至连起身叫喊都没来得及。
“那个家伙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与这样的家族交易?!”霜雪用手揉着太阳穴,只有一阵阵的痛感,“好了,告诉士兵们,出入酒店的时候,请注意眼线。”霜雪身旁的家伙名为多纳达尔是一位文员,也算是霜雪的半个亲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个家伙的身体不太好。
今天已经没有想要出门的意思,可是偏偏有人不如他的愿,多纳达尔又一次敲了门,霜雪停下了,按压着太阳穴的手,轻叹了一口气:“请问有什么事吗?”
“长官有一些蒙德的民众聚集在酒店门口,想要见您他们没有说是见具体的哪个人,不过他们说想要见一位有着银白色头发绿色眼睛的……少年。”长的不太高的人。多纳达尔知道,这位长官对自己的身高一直都很讨厌,因为有些太过矮了,如果直接说,虽然这位长官不会发什么脾气,但内心肯定会有点不舒服的。
“不过大人,我觉得您没有必要去毕竟只是一些群众而已万一他们突然出手,伤到您怎么办?”
“谢谢你的关心。”兜帽中的启明轻声叫唤了几句,霜雪只好把启明放回了床铺上。对着他轻语了几句:“好了,我知道你不想出去了,好好的休息一会儿。”然后扭过头,对多纳达尔开口,“感谢你的告知,接下来的事你不必管了,如果无事的话,可以去做你需要做的事。”
看着那一些想要跟他说些什么的民众,霜雪没有先开口,只是这一次没有露出微笑,他依靠着门框,将手环在胸前,眼神中是打量的目光。
那是一个长的有些高大的男子,走过来的时候,遮盖了许多的阳光,霜雪直视那双眼睛,他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另一只被斗篷遮挡住的手已经握住了那一把短巧的匕首,如果蒙德的民众主动找事,他不介意,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愤怒。
“对不起!”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霜雪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霜雪赶快回想着,是那个在门口骂他的士兵?“我不应该因为您的身份而觉得您是一个坏人,提米已经告诉我了,是您救了他,我为我的言行而感到抱歉。希望您能原谅我。”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西风骑士团的礼仪。
“是这样嘛?竟然向我来道歉,我也是真没有想到……”霜雪的嘴角微微弯起,看着好看极了,“你来向我道歉,我很高兴。”
士兵本来以为面前这个家伙会借此好好嘲笑自己一番,可是并没有反而很温和与尊重,更觉得自己似乎太没有礼貌,竟然以貌取人了,只因为对方是愚人众,就出口伤人,还随意揣测。
正当那位西方骑士为自己的冒犯而感到失礼的时候,他又开口了:“抱歉,我不想原谅……如果你的歉已经道完可以离开了……”霜雪不顾面前人的愣神,直接快步离开,他的心情好了一些,可是并不意味着可以原谅这种冒犯。
在这片土地之上,还有多少跟他一样被随意猜测,随意冒犯,最后想要道一次歉,就将一切都掩盖过去的事情发生?对于愚人众而言,数不胜数……
你拥有道歉的权利,我也拥有不接受的权利,或许你道歉时说的话语是真心的,可是我并不愿意接受,毕竟如果你强迫我接受你所谓的道歉,那就不是在道歉了。
他从镜子的碎光中找到了一本布满灰尘的日记,不应该的,从那些东西的珍贵程度而言,这一本日记怎么来看都不应该在这个地方。
或许是一本有魔力的日记呢?带着这个心情,霜雪将页面翻开,上面是有些稚嫩的文字,不得不说,这明显是一笔一画写出来的,至少是没有学会草书的人写出来的。
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和你做朋友真的很开心哦!可是还是不要把我们的现状告诉其他人吧?不然他们也会那样欺负你的。纸张上似乎滴过水渍,因为有些不平,是哭了吗?
没关系的,我不害怕!再说了,我其实本来也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孩子呢,所以我们最多算是个抱团取暖哦!文字旁边还有一个画出来的小鸟,看着很可爱。
那就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说谎的人要受到严厉的惩罚……惩罚定什么好呢?
那就用……惩罚的内容被狠狠地划去,看得出来,掩盖的人很用力,纸张已经被划破了,似乎是特意不想被人看到惩罚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