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灯也亮了起来,远远看去,似乎像是一片灯的海洋,又像是一片星河。
温暖的火光能给予人安慰。
霜雪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那里发呆,看着别人的忙碌或者平淡,不过时间久了,总会有点孤单,说的孤单并不是想要有人与之闲聊,而是希望自己的身旁有一个人能陪自己一起发呆。
他很少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来看这一切,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总会觉得内心空缺什么,但是现在好像没有什么孤单了,因为已经有了很好的伙伴,一个愿意陪他一起疯,一起玩的伙伴。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连腿都有点坐麻了,霜雪才开口说了,坐在港口后的第一句话:“天有点冷了,要回去吗?”
言星点了点头,将身上的披风披在霜雪的身上,然后一起离开。
披风有些微微的拖地,霜雪需要费点气力,将其拉起来,主要还是由于从来没有长高过的身高。
回到房间后,并没有吃晚饭,或者说那一顿,就算是晚饭了,霜雪独自一人将门关好,互道晚安后,便独自坐在窗口。
他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毛巾,死死的咬住,掀开自己左肩衣服发现那里有一块已经微腐的肉。
他虽然是在发着呆,可是与之签订契约的小生灵告诉了他很多事,比如说曾经的他是为了帮助人们能够安眠而活着的。
比如说如果人死的时候很痛苦,那么他们的怨念很难消散,甚至有的时候会伤害到无辜的路人,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将这股力量引导起来,需要有人平息他们的愤怒与绝望。
镜中的生物还说,霜雪或许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干这种活的人了,毕竟人们大多数都已经遗忘了一切。
曾经的霜雪告诉他,自己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任何所谓的荣誉,金钱,地位,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让那些无辜的灵魂长眠,也的确是那么做到了,最后在无人知晓中痛苦的活着。
那些怨念需要有容器来转移,而霜雪本身就是一个容器,不应该说他们种族的所有人都是相同的容器,而容器是由承载上限的,那一股力量只是暂时被封存在了,戒指里,还会慢慢的被霜雪所吸收,可是体内的怨念已经达到了上限。
所以就像是装满了沙子与石头的瓶子,如果再装满水并使劲的压,有的会出现裂痕,同理,霜雪因为承载力量上限,却继续承受出现了类似于容器破损的场景。
那些怨恨会从身体里涌出,不过很快便会消散,因为它们已经失去了领导力量的灵魂,可是那些很快会消散的怨念,碰到植物会让其枯萎,碰到伤口会让其腐烂,碰到健康的人,会让其性格暴躁疯癫,碰到动物会让它们发狂。
而且一旦找到了寄宿体,它们便基本上不会再消散。
可以用神奇来说出它们的表现,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作为难得的容器,所能做的只是努力的将这些负面的情感压制住。
难得出现的破损,也能够被修复,只是修破损的时候会有些痛苦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霜雪而言,他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不能让那些情绪涌出来,或许曾经出过意外,让那些情感涌出来了。
霜雪反复的告知自己应该做什么事,反复的告知自己应该怎么样生活,反复的抑制自己的情绪,感觉好累。
还好,我还有朋友呢,霜雪微笑着想起了自己的朋友,还好,我还有一个一直陪着我的小生物呢,将手腕上的手环举至眼前,破碎的镜中那个小生物正在跟他打着招呼。
“喂喂!不要无视我呀!可以给我准备一点甜的食物吗?我真的很想再尝尝,看看能不能尝出来甜味!”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冒冒失失,不过的确很可爱。
“今天时间有些晚了,明天我会准备一些甜食,你想要吃什么呢?”对于不太过分的要求,霜雪总会满足。
“我想吃……我忘了……算了,那就甜的都来一点吧!”
“好的,不过不可以吃太多虽然我不确定你能否消化食物,但吃太多总归会不舒服的。”
尔兰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又睡了过去,对于这个名字,霜雪一直是感到有一些奇怪的,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曾经听说过一个名字吧?那个名字与这个名字极其相似,总有一种是在骗自己的感觉……
时间是一条永远不会停止的长河,时间的长河中没有什么意外,霜雪也从来不期盼有什么所谓的意外产生,可惜他本来就是一个例外。
时间将他遗忘,所以容颜不会改变,时间将他遗忘,所以他得看着心爱之人一个个离他而去,时间将他遗忘,所以在漫长的岁月中他的记忆逐渐不清醒。
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过答案。
正思考着,刀尖已经将腐烂地方割去,痛感让神识回笼,将嘴中的毛巾吐出然后摁在肩膀上。
事实上,并没有流出多少的血,只是由于刀割下肉的时候被怨念所伤害,所以让他误以为会流出很多鲜血。
他的包中常备着纱布,简单的寻找一些清洗的东西,在心血终于完全止住之后,对伤口消毒包扎。
镜中的人脸色有些微白,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似乎像是一个能呼吸的人偶。
是真的吗?不知道为什么,霜雪又一次把手放在伤口上,狠狠的摁了下去,剧烈的痛感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发现那个手环不仅仅是美丽,用另一只手用力摁上稍微凸起的花时,内部会冒出一根刺,刺入血肉,但不会刺的很深,是一种足够令人清醒的疼痛。
是否经常忘记一切呢?是否经常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呢?
他不明白,但此刻,他想看月亮。
柔和的月光照耀在心上,这一次,他难得的没有讨厌月亮,也没有讨厌月光。
他似乎明白了,月亮或许不想做一个只能复制他人光芒的物品吧?或许也想努力的发光,或许想被更多的人所喜爱,可是人们总是只记得璀璨的太阳。
当第一位人太过震撼,人们很难记起之后的当权者,所以人年轻时的眼光决定了许多事情。
“你也在孤单吗?”满月的时候从来没有星星为它留下,白天的时候,太阳也不愿与它相见,只有光芒没那么耀眼的时候,才能有星辰陪伴着它。
他独自的哼起了歌谣,平淡却悠扬,朴素却不简单,他总是喜欢独自这样干,但这一次的歌谣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歌声明明很轻微,却随着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所有听到歌声的人不约而同的开始犯困,然后沉沉的闭上眼睛,世界成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有人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并没有停止歌唱,只是平淡的转过身,对上一双有些慎人的眼睛。
“您好,璃月的神明不知为何,您来到此处?”似乎只是在问一件很平常的事,就像下一顿吃什么东西,穿什么样的衣服更好看一些?
“你的歌声,”面前的人并没有否认,反而召唤出了兵器,“为何在危害璃月港。”
“请不要过度激动,我不过只是在哼唱歌谣罢了”霜雪直视那一双有些吓人的眼睛,“没想到我与您的初次见面,是在此处,请原谅我的招待不周,我是愚人众第12席执行官【歌者】,【女士】应该与您谈过我们之间的交易了。”
门外有人脚步声,霜雪与之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明白,这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请问?神明大人可否赏脸?与我到一个能够安心谈话的地方?”将手镯上的小碎片狠狠地摁进玻璃,玻璃出现了水的波纹,并且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位神明似乎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与他在一起,总有一种下一秒要被杀死的感觉。
“尊敬的神,请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您没有直接动手,是因为也发现他们似乎只是睡着了,对吗?”
没有回话。
“歌声仅仅是让他们安眠,并不会造成任何其他的伤害,请放心。您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游历世间呢?”神明收回了武器,霜雪轻轻地敲击两下手上的手环,一片水波的幻境中,呈现出了一张桌子,五张椅子。
“您喜欢喝什么?茶,果汁还是咖啡?”这是尔兰告诉他的,拥有将每一面镜子变为一个入口的能力,而镜子入口到达的终点只是一个地方,在这个地方都是霜雪曾经的一些收藏,虽然忘却了,但还是有一些比较好的东西。
“一杯茶即可。”神明优雅的坐在石凳上,当茶泡好的时候,单手拿起,微微吹了一口,再喝了下去。
的确是不错的茶叶,是一种花茶,叫什么来着?泡茶的时候有一股很浓郁的茉莉花味,是一种花茶吗?
茶水的温度并没有很高,因为泡花茶如果过烫,会使它丧失本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