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和云芷相差不到十岁,小时候,蓉蓉第一次去大长老家,是被娘亲抱着去参加云芷的满岁宴。西陵岚对怀里还懵懵懂懂的蓉蓉道:“从今天开始,蓉蓉就要有个小妹妹了!要和云芷妹妹和睦相处哦!”
蓉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 她不知道妹妹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有人能陪她玩了,很开心。
那时的云桑和云崎还是孩童模样,性格却已截然不同,云崎好动,云桑喜静。而云琅作为长姐,已经出落成袅袅婷婷的少女,举止端庄,大方得体。
蓉蓉记忆里第一次见到云崎时,便和他打了一架。当时,蓉蓉的娘和云芷的娘正在里屋交流育儿的经验,留了孩子们在外面玩。蓉蓉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看上了一棵李子树,上面结满了鲜红的果子,蓉蓉满心欢喜地爬上去摘果子,却听到背后有人喊道:“涂山蓉蓉!你给我下来!果子我爹答应了给我的!”
蓉蓉扒在树上,转头看了一眼云崎,向他吐了吐舌头:“不管不管,先到先得!”
云崎愤然上前,爬上树,一把拽住了蓉蓉的裤脚,想将她从树上拽下来。蓉蓉也不甘示弱,不停地用脚蹬他,蹬得云崎鼻青脸肿,但云崎毕竟比蓉蓉年龄大了不少,力气也大,蓉蓉最终还是被拉了下来,落地时,手里还攥着一个果子。
“把果子还给我!” 云崎说着就要去抢蓉蓉手中的李子。
“不给!我摘到的就是我的!” 蓉蓉左躲右闪,向院外跑去。
不一会儿,云崎追上了蓉蓉,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一阵骚动引起了正在屋内看书的云桑的注意,他拉开房门,看见正大打出手的两个人。蓉蓉明显打不过云崎,但她身形娇小,善于躲闪,倒也没吃太多亏。
“住手!都别打了!” 云桑稚嫩的童声显然少了几分威慑力,云崎并没有理会他,倒是蓉蓉愣了一瞬,被云崎抢去了手里的果子。
蓉蓉可怜巴巴地钻到云桑身后:“云桑哥哥,他打我!”
“二哥,和女孩子打架,不是君子所为。” 云桑双手抱臂,像个小大人。
云崎嘴硬道:“我才不稀罕做什么君子。她抢我的果子,我就得抢回去。”
云桑眨巴着小眼睛,一本正经道:“蓉蓉妹妹来家里玩,来者是客,有好东西应该与客人分享。树上还有那么多果子,哥哥想吃再摘两个不就好了。”
“切,好吧,今日算我大人有大量,不跟这个小偷计较。” 云崎不情不愿地把李子递还给蓉蓉。
蓉蓉接过李子,笑嘻嘻地说:“谢谢云桑哥哥!云桑哥哥不仅人长得好看,心眼儿也好,不像某些人只会欺负别人!” 说罢还不忘给云崎翻个白眼。
“你要是不想要就把果子还给我!” 云崎恼道。
“那不可能!” 蓉蓉一面坏笑,一面用袖子擦擦果子,张嘴咬了一口。
蓉蓉和云崎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待他们混熟了以后,每次西陵岚有事,都会把蓉蓉送到大长老家里玩。
一日,蓉蓉、云崎、云桑、云芷四人在府邸门口玩起了捉迷藏,云崎做鬼,其余三人分散躲藏。蓉蓉蹲在两个大米缸后面,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有些无聊。忽然,不知从哪儿飘来一阵烤肉的香味,蓉蓉不由自主地寻着味道而去,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走出了他们约定的边界线。蓉蓉在烤肉摊边站定,口水直流。
“小姑娘,要吃烤串儿吗?” 老板是个胖乎乎的大叔,面相十分和善。
蓉蓉连连点头:“嗯,给我来十串羊肉串!”
吃了好一会儿,蓉蓉才想起来本该在玩捉迷藏,张望四周,街上人来人往,却已经不是熟悉的景色,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蓉蓉这时才觉得害怕,想起先前娘亲讲的故事,说有小孩子在外面乱跑,被人拐了去做奴隶,每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在格斗场上输了便只有死路一条。蓉蓉越想越害怕,差点哭出声来。
幸好,很快,云崎和云桑找了过来。
“你居然躲在这儿吃烤串!害我们好找!” 云崎没好气地说。
云桑看见蓉蓉眼里含泪,已然一副委屈的样子,出言安慰道:“好了,不说了,找到了就好。”
“呜呜呜…” 没想到蓉蓉听了这话竟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弄得两个男孩子有些手足无措。
“呜呜… 我错了… 蓉蓉不该… 乱跑… 呜呜… 不要做奴隶…” 蓉蓉紧紧抱住云桑,呜呜咽咽地道。她比他矮一个头,此时她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口,眼泪浸湿了他的外衣。
云桑揉了揉蓉蓉的脑袋,笑道:“有哥哥在,不会让蓉蓉去做奴隶的。”
那次险些走失后,蓉蓉贪玩的性子收敛了不少,但也没持续多久。上学堂后,没有了爹娘的管教,蓉蓉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一日课间,蓉蓉趁长洪先生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她平日里也没少干这样的事,已经熟门熟路。
蓉蓉七拐八弯,绕到了书院的后山,是一片榕树林。榕树林里有一个千年的榕树精,有一回,蓉蓉玩累了,爬到树上坐在树枝上乘凉,忽然榕树开口说话,把她吓了一跳。不过打那以后,她就和榕树精成了朋友,榕树精格外向往外面的世界,但因尚未修炼成人形,千年来只能一直待在此处,蓉蓉每次来都会给它讲些外面的故事。
这日,蓉蓉在树林里看到好多飘来的白色絮絮,榕树精告诉蓉蓉,在树林后面的草地上,长了满地的蒲公英。蓉蓉十分好奇,正想去看看,忽然,一只灵力凝成的大手将她一把抓起,耳边传来长洪先生的声音:“涂山蓉蓉,你若是再敢逃课,我便将此事告诉你爷爷。”
蓉蓉本想再挣扎一下,听到先生要禀告爷爷,一下蔫儿了,只能任由大手将她拎回课室。爷爷平时虽然宠着她,但她犯错时也还是该打打、该罚罚,若是被爷爷知道她逃课,少不了关她禁闭。
散学后,蓉蓉拉上云芷,又找了云桑和云崎,去后山的草地一探究竟。
漫山遍野的蒲公英高高地立在草丛中,夕阳斜射下,本应雪白色的花朵映照出淡淡的金黄色的光泽。蓉蓉俯下身子,对着一朵蒲公英轻轻吹一口气,花絮随之飘舞,犹如翩翩起舞的精灵。
“你们也来试试啊!” 蓉蓉笑着招呼道。一阵微风吹过,一片白絮随风而起,抚过她的面庞,酥酥的,痒痒的,却又很舒服。几人就这么坐在蒲公英丛中,看着花朵在风中飘荡,在它们的短暂生命里,尽情地绽放、飞舞。每一颗蒲公英种子都承载着未知的命运,它们或许会降落在远方的土地,生根发芽,继续生命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