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笑的是,这些“宰白鸭”的人都是自愿的,自愿用这一条命换钱给自己的家人,像是吞饵的白鸭一般。
“宰白鸭”一词由此而来。
此事上下都要买通,用银子钱封了人的嘴,到时候就是一笔糊涂账。
反正这时候又没有照片,更没有指纹DNA什么的,更没有全国联网的身份系统,来日更换姓名,只做家中旁支名义,照样做公子少爷。
就算换了身分在分家时分不到东西,但既然有人愿意给他买“白鸭”,自然是受疼爱的,还怕没有私房贴补?
就这样心照不宣的事情,偏薛大呆子认得那个买了白鸭的人,那人还是甄家旁支,和薛大呆子有点过节, 便被他当众叫破。
这层遮羞布破了,就算有再多钱也不好使了。
偏生犯事的那人身上有数起人命案子,正是抹不平事情才只能“宰白鸭”,又被薛蟠当众叫破,只能明正典刑。
死的这人和甄家主枝血缘还近,家中也颇有浮财。这般钱也花了人也没保下来,就记恨上了薛家,仗着主枝的势,硬挤兑着薛蟠一家在金陵混不下去,只得举家上京投靠。
这件事说起来薛家没什么错处,是甄家仗势欺人了,若要将此事拿成把柄,拿捏薛家尚且有难度。
然而此事却让磐松看到一个机遇。
人口上的机遇。
要得这天下,就需要人手。
要耕种,也需要人手。
能闹出来宰白鸭这样的事情,就说明这个社会贫富差距已经很大了,而且吏治不怎么清明,才会有这种糊涂案。
越是这样的社会,越容易收拢人手。
越是这样的百姓,越容易掌握。
尤其是他打算在自家的庄子上普及教育。
人和动物最大的差别,就是人有智慧,有文化。
只是这文化被上层一直垄断着,所以下层的百姓也只能糊里糊涂和牲畜一样的活着,又和牲畜一样去死。
若是人人都能读书,都能识字,都有了自己的见地,想随意摆弄这些百姓就不容易了。
而且,人若是能清醒的活着,没人愿意糊涂。
清醒过来了,就很难在闭上眼睛昏睡过去了。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讲,现在龙椅上的这位帝王,连着一脉人都是胡人,是被正经汉家看不起的。
为了保持他们的“纯正”,还弄出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来。
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士与大夫共治天下”的情怀,在他们看来,这天下就是他们的私产,这天下人都是他们家的奴才。
所以原本的世界里,他们才会说出“宁与友邦,不予家奴”这样的混账话。
若是想要恢复汉家天下,那是名正言顺,甚至是颇得人心的。
何况,这些年的思想教育,洪政委居功甚伟,磐松甚为感激,人口也从最开始的一千多号人,膨胀到了男女老少三千余人。
君不见如今白莲教都能拉起一伙人马造反么?就那狗屁不通的东西屡禁不绝,还是因为什么?
因为这个朝廷不得人心,不过是如今几个把舵的人本事大,开国的时候又将汉人杀怕了而已。
想到这里,磐松便叫来林家在京城的管家吩咐下去。
这位管家是三管家了,所以才被留在京城看房子,见了小主子来,那是使尽浑身解数,就为给自家将来挣个出身。
“三管家,回头咱们多买些人手,就挑那些年纪不大不小的,不论男女,送到庄子上去,正好我那儿多的是用人的地方。”
林三陪笑道:“正要和少爷说呢,咱们那庄子上庄户过的好日子,已经有几户人家拖家带口的搬来了。庄头和小的说呢,周围几家都有意见了,只说咱们拐带了他们的人手。”
磐松笑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咱们庄子上人过得好,把人引来了,还是咱的错了?”
“少爷说的是。只是……咱家的粮收的是不是太少了?交了租子,留在手里的不足一成。”
磐松摆手道:“咱们家里哪里缺了这一口吃的?只是农户却指着这些粮食过日子呢。粮食是不用多收的,若是要多赚钱,这不正和你说这事儿?多买些人回来,调教好了,把那布坊开起来。”
林三犹豫道:“少爷可是要经商?”
磐松失笑:“当然不是,这生意记在端墨名下,来日买卖我自有门路。”
他的布坊,可是水利织布坊,虽然比不上蒸汽机的效率,也已经相当厉害了。
林三眼前一亮,连连称是——跟着这样的主子,日子才有奔头。
“布坊里只招女工,要签契的,不要那等打零工的。这一批无论男女都要识得几个字才好,到时候给这些人收拾整齐了,我这里出个师父教他们。”
“是,只是……若少爷要心腹,还是咱们的家生子更忠心些。”
磐松笑笑不说话。
这些人将来都是他的预备部队,怎么能用四面漏风的家生子呢?
只是贾敏还没过周年,他不好自己出门去办事罢了。
如今丰收农庄里,化学方面的主要搞两样,一样是雷汞,另一样是磺胺。
青霉素不工业化难以规模化生产,磺胺类的就不一样了,抗菌谱较广、性质稳定、使用简便、生产时不耗用粮食,只是对工业的要求相对较高。
磐松反正不憱,蒸汽机都给他弄出来了,现在都开始发展内燃机了,还能做不出来个磺胺?
尤其是将来打起来了,磺胺可是能救命的。
不行,还是得把青霉素搞出来。
思索着这些东西,磐松打发了林三管事,回后院去探望自家姐姐了。
彼时黛玉自在床上歇午,丫鬟们皆出去自便,满屋内静悄悄的。
宝玉揭起绣线软帘,进入里间,只见黛玉睡在那里,忙上来推他道:“好妹妹,才吃了饭,又睡觉!”只怕她睡出病来。
黛玉睁眼一看,见是宝玉,脸颊上一点嫣红,便拿帕子指着说:“这又是谁的指甲划破了?”
宝玉侧过身子捂脸躲,只笑说:“不是划的,只怕是才刚替他们淘澄胭脂膏子溅上了一点儿。”
正说着,磐松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