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征一向是沉稳而内敛的，鲜少有急躁的时候。
傅尧琛从视频里见他真要出门，又追问道：“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叫霍昇带上他吃饭的家伙。”
程征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视频里，脚步声越来越远。
傅尧琛心里虽然疑惑重重，但为了不误程征的事，还是立即起身去找霍昇了。
而程征之所以叫傅尧琛亲自去找霍昇，是因为霍昇此人神出鬼没的，手机对于他来说只是个摆设。一到晚上更是如此，甭想打得通，一般人是请不动他的。
霍昇还真是一个奇葩，傅尧琛动用人脉找了他一个多小时，找得自己都火冒三丈了，才终于在老城区的一栋旧居民楼里找到了他。
傅尧琛的好脾气和耐性都已用光，他骂霍昇，“你丫真够奇葩的，去什么地儿不好，非要来这种犄角旮旯，你赚那么多钱留给鬼花啊？”
霍昇趿拉着人字拖从楼上下来，身上穿了件像是二十来块钱买的灰色V领T恤，下面是纯棉格子长裤。
头发估计也没好好修剪，有些长有些凌乱，嘴上叼着根烟，一张脸挺帅的，就是看上去有点阴郁，邪里邪气的。
他似乎被傅尧琛打扰到好事了，也没好气道：“老子就喜欢这种地方，你丫管得着吗？都特么两点了，你催魂呢？”
他要转身上楼，“有什么事快点说！扫人兴致，是要遭天谴的。”
傅尧琛真想叫人揍霍昇一顿，他这嘴巴子毒得很。
他不跟霍昇废话了，直接说：“大佬要见你。”
霍昇回头，明显也讶异，“程征要见我？”
“嗯哼。”傅尧琛哼道：“带上你吃饭的家伙。快点儿的，别磨蹭了！”
霍昇和程征不常见面，程征主动约他倒是很少见。
“他有事要我帮忙？”霍昇问傅尧琛。
傅尧琛啧一声摇头，“我还不知道呢，到了再说。”
*
到了北五街和程征汇合，傅尧琛才知道是陆凌妃失联了。
“我去！”他抓抓头发，“她不会真被人拐走了吧？”
程征凉飕飕地盯来一眼，傅尧琛赶紧闭嘴，又呸呸几声，转而跟霍昇说：“霍昇，你倒是赶紧查查啊。”
霍昇总算知道程征要他来做什么了，他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操作一边还有心思调侃程征，“你技术下降了？这点事还用得着我？”
霍昇能有今天还是受程征的影响，当年他是程征救下的一只迷途羔羊。
程征算是他的师父，而霍昇也早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程征没答霍昇的话，右掌心的疤痕随时提醒他，他再不是从前的程征了。
他沉着说道：“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将北五街查了一遍，整条街上有三处监控死角，而这三处附近恰好都有小巷子，她应该就是从暗巷被人带出去的。”
三条暗巷都不是死路，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
程征将地图照片放大，“我观察过了，从其中两条暗巷出去，经过的地方正好又是无监控区域，一处是待拆除改造的居民楼，一处是停工多年的烂尾楼。”
霍昇看了看地图，点头，“那我就从信号覆盖这两个地方的区域入手。”
傅尧琛在旁边咋呼，“欸，你查到没有呀？你不是号称霍神吗？”
霍昇踢他一脚，“傅尧琛你丫能不能一边去？你当我真是神仙？我不需要时间查啊？你闭嘴，说不定我能速度快一点儿。”
陆凌妃的手机关机，连SIM卡都被拔了，确实需要费点时间来确定位置。
夏日天亮得早，天光蒙蒙亮。
霍昇手指一敲键盘，接着又打开地图，在某个地方画了个圈，对程征说：“她的手机前一晚在这片有过信号，我们现在只能尽量缩小区域。”
虽然不能查到陆凌妃的具体位置，但至少有个大概。
程征看了看霍昇画出的区域，发动车子，在晨光里穿梭疾行。
三小时后。
当程征和霍昇一一排查之后，终于到老胡同附近时，武原和武燕已经收拾妥当，正准备带上陆凌妃出门。
陆凌妃几乎一夜没合眼，她用修眉刀断断续续割着绳子。累了酸了就休息一会儿，等有些劲了就再来，如此反复。
好在最后还是有些成果，在天亮了后，武原武燕还没起床的时候，她终于割开了缠在手腕上的两三圈绳子。
陆凌妃一喜，她明显感觉到手上的绳有些松动了。
听见房里有动静了，她赶紧把修眉刀又藏到衣服里，手指向上抓着断绳的地方，不让武原发现她手上绳子的异状。
武原看上去有点急，甚至还有些兴奋，应该是知道待会就要见到王其兴，他有一种尽在掌握的自得感。
他没管陆凌妃眼下发青的疲惫样，叫武燕收好工具。
武燕一看又是水果刀，她连连摇头，着急地压低声音问他：“你带这个做什么？不能伤人！”
武原拿过水果刀自己放好，淡淡说：“我没想干什么，就是以防万一。你知道的，王其兴那人不是个东西！我们得防着他！”
听他这样说，武燕放下心来，又问：“那陆小姐呢？要不咱们先把她留在家里——”
武原打断她的话，“留在家里被邻居发现了怎么办？而且她还有用处呢，她不去，王其兴怎么会相信我们？”
他拍拍武燕的肩膀，安慰她，眼神里闪过阴翳，“阿燕，王其兴那畜生对你做过的事，今天我会帮你讨回公道，我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陆凌妃被武原和武燕架上了面包车，他们并没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绳子，她轻轻吁出一口气。
面包车往LTYKE的珠宝工厂方向行驶。
经过一个岔路口，一辆黑色大G与这辆破旧的面包车擦肩而过。
陆凌妃低垂着眼睛，程征目视前方，两辆车里的人都没注意到彼此。
二十分钟后，霍昇忽然出声。
“大佬，你的宝贝儿手机开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