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征到家已经是深夜了。
别墅里很静,灯光一亮,从院子的一侧跑出来一只成年德牧犬。
它看见程征后尾巴摇得很欢,张着嘴巴舌头挂着嗷呜地围着他打转。
程征弯腰摸了摸它的头,“乖。”
“吃饭了?”他跟狗在对话。
德牧犬听懂了他的话,欢快地跑到一边,不一会儿又跑回来,嘴里却叼着只食盆,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狗屋里的自动喂食器里还有狗粮呢,这是吃过了又要吃。
程征撸了把它的耳朵,“进来吧,给你吃肉。”
他从冰箱拿出牛肉给它,自己单手脱着衣服往楼上走。
脚刚跨上一个台阶,大理石砖上发出一声很轻很脆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衣服上掉落了。
程征低头看去,是一只浅金色的心形耳环。
他俯身捡起,想了想,应该是陆凌妃的,也不知道耳环是什么时候掉到他身上的。
他拿着耳环上了楼,随手放在了书房的桌上。
淋浴花洒下,程征站那儿冲着澡。
水流从他肌肉贲张的蜜色胸膛上淌过,腹肌一块一块壁垒分明,长腿强健有力,像一尊完美的雕塑。
但“雕塑”离心口一寸的地方,以及大.腿侧和背后,都有深浅不一的疤痕。
闭着眼仰头冲泡沫时,脑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陆凌妃。
他抹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关了花洒,随后在腰间围了浴巾,拿着毛巾边擦着湿发去了书房。
此时已经近凌晨一点。
程征有较严重的失眠症,越到深夜他越睡不着,早上又会早早醒了。
他开了电脑本想看看最近的股市走向,但坐在皮椅上,手指滑着鼠标时,他竟然有点走神了。
他的眼睛没有看向电脑屏幕,而是看着桌上那只孤零零的心形耳环。
鬼使神差的,他拿起了耳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它。
他想到了晚上在餐厅包厢里的事情。
那会儿他坐沙发上小憩,陆凌妃进来了,坐到了他的身边。
在她一开始靠近他的时候,他被小臂遮住的眼睛就睁开了。
她喊他表舅,他准备先晾她一会儿。
当她喊他的名字时,她声音软软的像只小猫,他有些慵懒,没立即开口回应她。
但是他没想到,她吻了上来。
几个小时前那种心脏莫名被收紧的感觉又上来了,他依然没有动。
盯着耳环看了一会儿,程征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心想,她的胆子依旧这么大。
他点了根烟抽着,眼神没白日里那么锋利了,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几下,终究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许是晚上被陆凌妃气到了,傅尧琛今夜没有什么特别的夜生活了。
他接到程征电话的时候都准备睡了,还挺诧异的,“你还没睡?有大事?”
程征从来不会这么晚打电话给他,应该说白天都难请得动他主动打电话。
程征吐了口烟,语气像是随便一问,“陆凌妃因为什么要和傅致东离婚的?”
这下傅尧琛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他从床上坐起来,“你大半夜打电话给我就为了问这个?”
程征说:“好奇,随便问问。”
傅尧琛可不信,他来劲了,“你什么时候对这些闲事这么好奇了?”
程征很坦然,“她喊我一声表舅,我关心下她的事是应该的。”
“傅致东也是你表外甥啊,怎么没见你关心他?”傅尧琛怪笑一声。
程征回他:“按辈分,你也是要喊我表舅的。”
辈分这个问题是傅尧琛一生的痛,谁愿意喊自己兄弟表舅啊!
他只好说:“打住,我告诉你行了吧。”
“他俩离婚的事儿之前也没人知道,是陆凌妃把官司闹大了旁人才知道他俩在闹离婚,不过傅致东一直不肯离,具体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傅尧琛也觉得奇怪起来。
“我倒觉得他俩结婚也跟闹着玩似的,我那二婶在傅致东上大学时就给他相亲了,没想到最后他跟陆凌妃结了,之前也没听说他俩在谈恋爱啊。”
程征听了后停顿一会儿,没再多问,最后只说:“挂了。”
挂电话前,傅尧琛想起一事来,忙问他:“忘了问你,你那新公司筹备得怎么样了?知道你不缺钱,缺人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
程征把烟按灭了,“那倒不用。”
*
陆向薇事情多,平日很少在公司待着,所以她和陆凌妃也不是天天能见着。
如今陆凌妃自己一个人住,见面的频率也维持在一个礼拜一两次。
这天中午,陆凌妃正在办公室里吃着外卖呢,她的母上陆向薇来了电话。
她忙接起来,三两下就把嘴里的饭给咽了下去。
“喂,妈。”
陆向薇说:“晚上沈家有家宴,你到豪京酒店,别迟到。”
陆凌妃还没来得及问沈家今天家宴是什么宴时,陆向薇就已经把电话挂了。
还是这么言简意赅,雷厉风行啊,她叹气。
陆凌妃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参加沈家的家宴,不为别的,因为沈家亲戚多,那些个叔叔伯伯婶婶每回看她的眼神,都令她不太舒服。
她有一种直觉,他们那些人中肯定有人是知道陆向薇撒了谎的,知道她并不是沈家的孩子。
饭盒里美味的私房菜看着也没食欲了,陆凌妃拿筷子戳了戳米饭,往沙发上一靠,“怕不是鸿门宴呐。”
傍晚。
邱也看出她要提前走,就笑嘻嘻问她:“总监,晚上有约啊?”
陆凌妃有时候觉得邱也身体里一定住着个男人,她说话时那副轻佻样比男人还男人。
她呵呵两声抛了个媚眼儿给邱也,逗她,“嗯呐,约了个帅哥。”
说完,不管邱也如何惊讶的脸,扭着细腰就下楼了。
邱也心里啧啧道:妖精!我要是傅二少,我也不想离婚。
到了豪京,陆凌妃才知道今晚这场沈家家宴是因为什么。
原来是沈家大伯沈怀民的小儿子过十岁生辰,宴请了好些亲朋好友。
怪不得陆向薇不愿意提呢,沈大太太平时没少拿儿子这事刺激陆向薇。
远远的看到陆向薇和沈怀松相携着站那儿和人攀谈,陆凌妃走过去,笑容端庄,“爸,妈。”
随后她对沈怀松对面的男人微笑点头,“傅伯伯。”
这是傅尧琛的父亲傅宗林。
傅宗林和傅尧琛长相相似,虽已上了年纪但还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
他朝陆凌妃和蔼一笑,对沈怀松说:“还是女儿乖,不像我家那个不成器的。”
沈怀松笑笑,目光淡淡地从陆凌妃脸上掠过,“女儿也会让人头疼。”
正说着话,旁边走来一个人,西装笔挺,模样清秀。
他先喊了傅宗林,“大伯。”
随后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喊陆向薇和沈怀松,“爸,妈。”
陆凌妃要是知道今晚傅致东会来,她宁可跟陆向薇吵一架,她也不会来的。
倒不是怕了他,而是怕自己再忍不住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