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在黎清海的侃侃而谈结束之后,黎若若怯生生地开了口。
黎明朝看向黎若若:“怎么了?”他眉头微皱,脸上是与之前相同得严肃。
黎若若瑟缩了一下,内心拼命给自己打气,却在看到兄长眼中得蔑视后,下意识地错开了眼眸。
她在害怕,像食草动物突然之间出现在了食肉动物地聚会,哪怕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但面对他们的气息,还是会担忧与害怕。
时间凝滞了,黎明朝的眼神中开始出现不耐,黎若若的心里也越来越紧张,手中的帕子快要被她自己拧碎了,这个时候她的眼里突然出现了李欣然得身影,她站在那群男人中间,却丝毫没有被盖住光芒。
她不像那些男人口中得男人婆,她有着自己的风采,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个男子,但她的气质却不会让人小瞧了她。
她的背,挺得真直。
就在黎明朝不耐烦之际,黎若若学着李欣然的模样,挺直了背,道:“父亲,哥哥说的很有道理,但有一点,女儿想说。”
黎明朝挑了挑眉:“说。”
黎若若定了定心神道:“女儿愚钝,说不出什么统筹全局的东西,但根据女儿这段时间跟李将军相处的经验来看,李将军跟之前任何一个将军都不一样。”
她顿了顿,意外的没有听见任何人的冷嘲热讽,黎明朝和黎清海都在等着她的下半句,黎若若吸了一口气道:“她不是代表了自己,也不是代表了李元帅,她代表的,是当今圣上。而当今圣上,并非愍帝那样只在乎自己手中权力的皇帝,他在乎自己的大业,在乎自己对于整个国家的控制权。”
黎明朝和黎清海眼中都有了明显的变化,他们两个人都明白,黎若若说的,在乎对于整个国家的控制权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虽然之前他们两人都对此事有所猜测,但那毕竟是猜测,黎若若的这话,才是真正的让他们确定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黎明朝略微思索一下后问道。
黎若若定定的看着父亲,语气坚定的说道:“投诚。”
这两个字一出,黎明朝和黎清海都皱起了眉头。
楚愍帝弱冠之年即位,距今已经有三四十的时间,这三四十年,他对于整个国家的政策几乎是放养状态,他只保证自己的权势和京都内、边关处的控制,对于杨洛城这种商业大城市,他几乎是处于完全不在乎的状态,要不是愍帝还在乎面子,不会让官拜商,如今的黎家可能就是杨洛城的土皇帝。
突然之间从管理者变成被管理者,无论是谁都接受不了。
黎若若看到了父兄脸上的不满,她下意识地想要退缩,但视线刚触及到大门,便被她自己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她不能接受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她可以被父亲赶出去,但不能自己狼狈的离开。
她也想……像李将军一样!
想到这里,黎若若坚定地回望着父亲,水灵灵地黑眸之中,倒映着他地身影。
“父亲,若黎家没有造反地心思,还是早早投诚为妙。”
黎若若地声音依旧那么温柔,但与之前地柔弱不同的是,她如今地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感受不到地一丝坚定。
夏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地响声,树影打在地上,蓝色地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今天是个好天气。
黎家的事情,李欣然没有太多的再去关心,网已经撒了出去,之前的饵也放上了,现在就等这鱼是选择上钩,还是自投罗网了。
杨洛城给李欣然的感觉不是太佳,之后的比拼她也没有去看,暗示守擂的提高些难度之后,她就带着护卫兴高采烈的去逛街了。
杨洛城的人更倾向于经商而不是从政,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既然这样,那这第一批的寒门子弟,自然不能出自于商贾之家。
商人重利轻义,士农工商的政策绝对不能轻易的被杨洛城的人破坏,既然这样的话,就当然要在朝堂之上控制住可能会偏向于商贾群体的声音。
抛开政治因素不谈,杨洛城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城市,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像每个人都活得不错。
当然,如果选择对墙脚的乞丐,愁眉苦脸的杂工以及城郊荒废的田地视而不见的话,杨洛城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看着连绵千里地草地,李欣然面无表情地脸上,是蕴含着黑暗的风暴。
“将军,”李三行礼道,“打听清楚了,这样的‘荒地’在杨洛城还有很多,尤其是那个生产香料为名的‘香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种植香料,正儿八经的粮食地反而没有多少人种。”
李欣然颔首,蹲下身抓了一把土,土质细腻,软糯,微微有些许的粘手,是肥沃的良田。如果种粮食,可以养活一个村子的人,但现在,却都种上了香料。
风吹过来,植物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空气中微微有些些许香料的味道。若是在那土地上摇摆的是金黄色的麦浪,不知道会有多好看,只可惜,现在这些土地上,种上了可以被称之为杂草的东西。
“真是金贵的东西。”李欣然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传我命令,擂台收起,经商之人,不得入官。”
士农工商的规矩,该立起来了。
李欣然的擂台不开,对于大多数杨洛城的百姓来说无关紧要,毕竟在他们的心里,经商就好了,他们在杨洛城里只要经商就能活得很好了。只有少数人,会为了这个现象而心惊胆战,连忙回家嘱咐家里人,千万别再经商,对于那些说不听的,他们强烈要求分家。
一时间,杨洛城里小范围的闹了起来。
但对于偌大的杨洛城来说,这只不过是一颗小石子砸进了水里,掀起了阵阵涟漪,等消散了,也就消散了。更别说,现在马上就要有一件他们最重视事情要发生了。
商大会要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