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竟然是苗祭司。
席长老那一张冰块似的脸更冷了:“祭司大人,这不是玩笑!”
他的语气很硬,但苗祭司的口气更硬:“我没有在开玩笑。”
她环视一圈,最后定格在宗长老脸上:“也许我的自我放逐,有些人反而更期待呢。”
“祭司大人!”席长老的脸色更差了,双手交叠,“请祭司大人三思!”
其余长老同样双手交叠行礼道:“请祭司大人三思!”
苗祭司挥了一下手:“多余虚伪客套就不必说了,我此生后代只朵儿一人,若是她被逐出族谱,那我此生也没有了什么惦念,况且南夷规矩本就是养出蓝蛊为圣继,既然你们都不觉得,她残害中原人有什么过错,那便这样吧,如果琼宇能赢了苗阿雅,那他就是下一任圣子,如果他没有赢,那苗阿雅在捍卫了自己圣女身份的同时,成为新一任的祭司。”
听了苗祭司的话,阿雅明显的有些激动,拽的宗长老的衣服都有些疼。
宗长老暗暗瞪了她一眼,突然有些担忧,他虽然很希望自家成为嫡系,但那一切都是在南夷平安的基础上,看着阿雅这不稳重的模样,宗长老突然有些担心,自家对于阿雅的教育是不是成功的。
苗祭司站在上首,底下人的眉眼官司她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冷笑一声,她继续宣布道:“根据南夷的规则,挑战者要在半年之内,拿出自己的蛊虫,与被挑战者进行决斗,时间,从挑战发起那一刻开始计算,临阵逃脱者,与其家族一同逐出族谱!”
宣布完比赛规则之后,苗祭司环视一圈,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们待在南夷,因为没有外敌,所以总觉得南夷就是最厉害的存在,可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然你们都不觉得阿雅的行为有问题,那边这样吧;如果琼宇不幸失败,南夷的未来……”她低笑一声,“愿你们得偿所愿。”
梦长老等人眉头皱的紧紧的,他们一路上来的匆忙,确实未曾好好看过中原这个国度,但是一路走来,他们听到最多的就是侄子和叔叔打架的故事,这让他们更加庆幸自己先辈所创立的圣继制度:只有苗家血脉才能养蛊,只有最强大的蛊虫的培育师才能成为领导者。
可是来到这里之后,苗祭司三番四次的叹气惋惜,却让他们心里打起了鼓。
在他们之中,只有席长老的年纪可以跟苗祭司相提并论,其他的祭司基本都是苗祭司看着长大的。当年苗繁朵培育出的金蛊王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苗繁朵跟苗祭司的矛盾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甚至很多人到现在都不能理解苗繁朵,不清楚事情原委的会觉得,一个圣女,未来的祭司,怎么可以耽于情爱;而像席长老这种了解比较多的,更是不能理解:一个圣女,怎么可以对那些小情小爱念念不忘,一直兔子而已,死就死了,身为圣女应当将族群的未来放在首位,而不是天天惦记着一只兔子,最后因为一只兔子跟自己的母亲恩断义绝。
在席长老他们的眼里,苗繁朵就是被惯坏了,所以对于苗繁朵被逐出族谱这件事,并不持反对意见,但因为苗祭司的关系,他们也并不持支持的意见罢了。
所以在他们看来,苗祭司这一辈子都是在为了南夷的未来而奋斗,包括逼迫苗繁朵,发现阿雅的天赋之后,主动接阿雅进祭司府……都是为了南夷的未来。
因此,在苗祭司三番四次说出这种警示之言时,信赖苗祭司的他们,也在心里产生了怀疑:南夷真的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无敌吗?中原人真的都如同南夷的那些中原人一样无能吗?
“小一辈的都先退下,”苗祭司说道,“我们做长辈的说说话。”彭琼宇和李欣然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之后,齐齐拱手准备退下。
苗祭司微微颔首,然后锋利的眼神看向了阿雅:“苗阿雅,你觉得你是长辈吗?”
阿雅愣了一下,随后眼泪便盈满了眼眶:“阿雅,阿雅没有这个意思,祖父~”她冲着宗长老撒娇,而宗长老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阿雅乖。”虽然嘴上说着乖,但眼神里的警告一点也没有少,阿雅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害怕的点了点头,然后乖巧的退了下去。
“祭司大人想说什么?”洪长老率先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你们还记得,当年阿雅哥哥被杀的事情吗?”苗祭司先是环顾了一圈,随后缓缓开口道。
“祭司大人,是找到凶手了吗!”听到了苗祭司的话,几位长老都显得比较激动,尤其是宗长老,脸上混合着激动,兴奋,愤怒,以及马上就要大仇得报的快感。
南夷并不重男轻女,但阿雅的哥哥,却是宗长老很喜欢的一个小辈。
但下一秒,苗祭司就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没有,我没有找到。”
宗长老脸都憋红了,仿佛一块粽子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但我来到中原之后,有了些许的猜想。”
蓝长老的眉头皱了起来:“还请祭司大人仔细说说。”
苗祭司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们都知道,当初,宗巴是拿身在南夷的中原人,和路过的独自一人的外乡人作为蛊人,这本就是伤天害理,应当被严惩的行为,对吗,宗长老。”
她看向宗长老,宗长老狠狠的将粽子咽下,低头称是,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当初我不让阿雅家继续调查,一个是这本就不是光彩的事情,冤魂索命也好,宗巴是被人反杀也好,总归算是善恶有报。但前一段时间,阿雅受伤的时候,中原的皇孙叫来了一群太医来为阿雅看病,他们的医术很神奇,通过把脉,就能知道身体里的情况,而且说的八九不离十。”
苗祭司意味深长的说道:“而我们的摸脉门,只能感受蛊虫,他们摸脉,却能探寻身体。你们说,若是当年,一个医术高明的中原大夫,看不惯宗巴的所作所为,研究透了蛊虫之后,杀上门去,将宗巴杀了……”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话里留下的意味,已经是足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