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李欣然想着安义公主说的话,心里便想笑,心疼,她心疼自己都心疼不过来,还心疼一个皇子,赢了就有可能当皇帝的人,用得着她来心疼?她心疼自己的亲人还来不及呢。
说起爹爹,李欣然突然之间便想家了,想的倒不是京都的那个家,而是有爹爹和兄长的那个家。
走在阳光正好的绿荫道上,李欣然看着从树叶间洒下的碎金,鼻头忽然一酸,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父兄了,此刻也不知道父兄怎么样了,就在李欣然伤感之际,前方一个人出现,让李欣然下意识地抬头一躲。
是穆平成。
“穆先生。”李欣然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整个人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李小姐安。”穆平成风度翩翩的行了个礼,笑盈盈的问道,“李小姐这是去哪呀?”
“往前走。”李欣然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目的地是哪里?”
“前面。”
“在哪里停下呢?”
“前面。”
穆平成终于聊不下去了,“刷”的一声打开折扇,在胸前摇着,还没等他开口,李欣然先一步出了声:“小女一直有一件事,格外的疑惑,还望先生解惑一二。”
穆平成微微一挑眉,眼底划过自得:“小姐但说无妨,但凡在下知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欣然轻轻一颔首道:“你为什么大冬天都拿着个扇子扇风,不冷吗?”
穆平成一哽,尴尬中带了些手足无措的将扇子一收,强撑道:“习惯而已,风不大,倒是不冷。”
“哦。”李欣然沉默了。
莫名的一股尴尬在二人之中蔓延,树叶间的风沙沙作响,摇动地上的碎金恍恍惚惚。
南方不愧是没有冬季的地方,此时此刻还能闻到不知道是哪里飘来的花香。
李欣然看着穆平成,穆平成看着李欣然,两人此刻一动不动,呼吸都轻微的仿佛怕打破这一场景。
不知哪里来的鸟叫打破了平静,穆平成仿佛回神一般,冲着李欣然友善一笑:“耽误小姐时间了,请。”说着,主动将路让了开来。
李欣然虽然不知道穆平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相比在安义公主的府里,他也不敢怎么样,便目不斜视的从旁边走过了。
“小姐真的要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不靠谱之人吗?”
就在李欣然跟穆平成擦肩而过的时候,李欣然的耳边突然飘过来这么一句话。
脚步踩在树叶上的声音戛然而止,李欣然微微偏头看向穆平成,眼睛里意味不明:“不靠谱之人?”她的嘴角似笑非笑,眼睛微微眯起,整个表情呈现了一副非常奇怪的说讥诮也算,说轻蔑也有的一种表情,“穆先生是在说皇孙吗?”
“我是指,”穆平成“啪”将扇子打开,然后又在李欣然疑惑的眼神中轻咳一声,收了起来,“他们所有人。”
李欣然“嚯”了一声,“穆先生这横扫面可够广的。”
他微微一笑:“实话实说而已。”
李欣然露出了一个轻佻的笑:“你不怕我去告诉他们你跟我说的这些话。”
穆平成坦然一摊手:“他们信了又如何?大不了就是将在下赶出去,但在下好像刚刚才救了皇孙和大长公主,这么快便过河拆桥,好像不太好啊。而且,”穆平成凑近李欣然,“小姐怎么知道他们会信?”
就在穆平成靠近李欣然的一瞬间,李欣然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她不喜欢穆平成离自己太近,他身上那股阴冷气质让她非常不舒服。
看见李欣然瞬间的排斥,穆平成挑了挑眉:“小姐在怕我?”
“不,”李欣然冷静的说道,“是厌恶,恶心,我讨厌你,你们镇边王府里的每一个人,从地上爬的蚂蚁到掌管一切的主人家,甚至你们镇边王府里的砖块柱石都让我无比恶心,所以,你离我远一点,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无论你有多少阴谋诡计我都等着接着,但你别靠近我,也不要想拉拢我去你们那里,我不会去,我的爹爹,哥哥也不会去,无论他们多么不靠谱,也比你们镇边王府里面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的强得多!曾经与康盛有过婚约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恶心的一件事情,所以!你,”李欣然指着穆平成道,“离我远一点,下次再挡我道,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匆匆的便离开了,穆平成看着李欣然远去的背影,那双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隐在树荫之下,显露出了些许阴霾。
飞一般的从那边跑开之后,李欣然缓缓地出了一大口长气,跟穆平成在一块的每分每秒都让她格外的窒息。
最后的那段狠话是她完全随了心意说的,说完了之后才开始感到懊悔,毕竟穆平成不是个普通人,他是个神经病,谁知道那句话会直接伤到他,让他发疯,思来想去,李欣然还是决定,拐弯去找萧寅褚,问清楚他到底走不走。
若是他不走,那李欣然就自己走了,在这里的每刻都让她焦躁不安,还是呆在战场上,让她更觉心安。本来李欣然都打算,如果萧寅褚不在院子里,那她等也要等他回来,不过所幸,李欣然到的时候,萧寅褚似乎已经跟项擎渊聊完回来了,正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
听见李欣然求见,便让人带她进来。
刚一进萧寅褚的房间,李欣然就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扑面而来的强迫感。
不管是武器,书籍,还是桌子上用过没用过的笔墨纸砚,全部都被萧寅褚摆的整整齐齐的,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
“欣然,坐。”萧寅褚一摆手制止了李欣然刚准备行的礼,一摆手让李欣然直接坐下。
“你怎么看起来格外惊讶?”萧寅褚笑道。
“许是……没见到过摆放的这么整齐的。”李欣然想了想,老巴实的回答道。
萧寅褚笑了笑:“从小习惯了,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