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京都第一场雪的降落,安义公主也率领大军出征了,留下了望眼欲穿的唐尚书和没心没肺大儿子唐瑀。
躲着出征大军,段景逸握紧了背上的包袱,整个人的内心格外复杂,他回想着在京都听到的谣言,看着镇国将军府的大门,竟然有些望而却步。
“小少爷你回来了!”一声惊喜的呼唤唤回了他的神智,是将军府管家,看着他满脸褶子的老脸,段景逸扯了扯嘴角,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怪不得,怪不得祖母和爹爹让自己叫一个不同姓的人二哥,怪不得家中仆从皆称呼自己为小少爷,为什么一个名义上是爹恩人的儿子可以长久的住在镇国将军府,府内一众丫鬟对其的称呼是少爷,而非萧少爷。
再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听完谣言之后的错觉,段景逸总觉得萧寅褚的长相跟他爹有那么一丝半点的相似。
握了握拳,段景逸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虽然觉得爹对不起他死去的亲娘,但这种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好,免得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流传,对镇国将军府不利。
迈步上前,段景逸将包袱交给管家,随口问道:“祖母呢?”
“回小少爷,大长公主在自己的院子里。”管家恭敬地回答道。
段景逸点了点头,进了府内就想往大长公主的院子走,刚走了两步,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招呼了个小丫鬟,让她去带话,自己调转脚步前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收到段景逸回来并且要在自己院子里先行洗漱消息的大长公主格外的开心,从收到消息开始,每隔一刻钟,便要差人去打探一下有没有出来。
终于,就在大长公主望眼欲穿的时候,洗漱完,穿戴好的段景逸进了院子,脱下自己的大氅,抖落了身上的白雪,近前来给大长公主行礼。
“瘦了,高了。”大长公主满眼的欣慰。
“祖母。”段景逸笑着看着大长公主,往前走了两步,在大长公主身边坐定,既没有太近,让身上的冷气冻着大长公主,也没有坐的太远,让大长公主觉得自己跟她生疏了。
“好孩子,”大长公主慈爱的看着面前的段景逸,“长大了。”不再是像小时候那样,行完礼便要扑到自己怀里,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冷是热。
大人们对于有分寸这件事情的评价,就是长大和没长大两种评语。
“书院的规矩,确实很锻炼人。”段景逸笑了笑。
“好好好,果然修齐书院名不虚传,你二哥之前要把你送到那里去,还不让你带小厮,可把祖母担心坏咯。”大长公主感慨道。
段景逸脸上一僵,随后左右看了眼,略带了些撒娇的语气道,“祖母,孙儿想跟您说些体己的话。”
幼孙有了变化和成长,作为祖母的大长公主自然万分开心,这种自然是能依着便依着。
待人都走光,段景逸俯下身子,微微前倾道:“祖母,我刚到京都,便听到一些流言,是有关二哥身份的。”
不出所料,大长公主果然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的紧张,虽然她很快便掩饰了过去,但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段景逸,对她的一举一动简直再熟悉不过,这一丝紧张果然就被他抓到了。
“真的有问题?”震惊之中,段景逸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
“闭嘴!”大长公主怒斥道,“这是能乱说的吗?张嘴就喊,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从小被宠的段景逸,哪怕接受了一段时间书院的教育,但骨子里还是那个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孩,当场便有些闹了:“哪有什么不能说的,外面都传遍了,爹也是,这种事都瞒着。”
“你们还太小,你爹也是……”
“不就是有了个私生子吗,纳了作为庶子不就好了!”
大长公主刚想解释,段景逸已经嘴快的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私……生子?”大长公主被打断了话也不生气,只是重复了一下段景逸的话。
“对啊,街上都传遍了,私生子作为什么恩人之子,养在身边做义子,也不嫌丢人。”段景逸满脸的嫌弃溢于言表,“他若是觉得对不起我娘,从一开始就不该做这种事,既然做了,那便纳回来当个妾,想必我娘也不会说什么,结果他可倒好,私生子带回来当外人养,我娘真的信了那是他恩人之子,对他比亲儿子还好,我娘要是知道了,得气活过来!”
十几岁的小青年正是热血满腔的时候,对于这种事情,愤怒值简直到达了顶点。
大长公主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不是私生子,是你表兄,那肯定不行;说是私生子……堂堂先太子之子成了臣下的私生子,怎么都说不过去。
“他是你亲哥!”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段景逸听见大长公主的这话,震惊的猛地抬起头。
“那是你亲哥,你同祖同宗的亲哥,只是你爹确实有个恩人,他家断了后,你爹跟你娘商量了一下之后,便将你二哥过继给他了,所以他确实是你哥,但跟你不一个姓,因为他已经是过继出去的人了。”
大长公主双眼无神,嘴一张一合的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言。
见段景逸一脸震惊的看着她,随后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大长公主心想,看了吧,这种谎言狗都不信。
“竟然是这样……那我小时候对他简直太过分了……”段景逸被这个事实震惊了,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萧寅褚除了姓不一样,也确实从来没有离开过镇国将军府,而自己娘也确实从小对他很好。
大长公主无神地双眼中写满了震惊,也许她从来没想到,这么奇葩而莫名其妙地理由,竟然能让段景逸相信了。
“啊……对,是啊……”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大长公主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而段景逸沉浸在自己地世界中,自顾自地对着自己说话,一时间,整个空间里除了段景逸地自言自语外,皆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