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予苍的眸子暗了暗，抬起的眸子里满是隐晦的情绪，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江白云身上，如猎鹰一般突兀。
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你是疯了吗？”
然而，江白瑜并没有被这目光威慑到，她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道，“大人当自保，现在就应该为自己找好出路。”
“江大姑娘有何高见?”
燕予苍眸色越来越深沉。
江白瑜向前倾了一下，斩钉截铁的一起让人倒抽一口凉气。
她说，“大人何不与景王联手?
以你们俩人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阵沉默，满堂寂静无声。
江如贵听得都心里打颤……姑娘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么悖论的话……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姑娘的胆子也忒大了！！！
其实在燕予苍看不见的背后，江白瑜的手心早已经出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一颗心也是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甚至自己都能听见剧烈的心跳。
对面的男人一句话不说……
就那么坐着……一身黑袍显得他更加阴翳，将他牢牢笼罩在这一方天地中。
那双眼睛，更是布满了江白瑜看不懂的情绪。
暗沉的眸子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感觉情绪……
盯着江白瑜的目光就像是一头狼……正在瞄准自己都猎物……
这样的目光让江白瑜心里发毛……
她突然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不该这么多管闲事。
也许……程淮因为她说出的话……开始怀疑她，从而影响到自己都生意……
她怎么就能忘了，这位大人可不是一般的人，他能从玄影骑一众兵将中走上万人之上的地位……
他有着缜密的心思、超凡的手段……
江白瑜后颈的汗毛直立……她眼神已经开始躲闪。
这样的威压下，换做是其他人，也都承受不住。
于是江白瑜握在杯子上的手，越发紧，紧到她自己都以为自己快要捏碎被子了……
沉闷的一方世界里，突然响起低醇急促的一声笑。
快到江白瑜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那人说话都时候，声音都带上了笑意，他问，“江大姑娘是在为景王谋划呢?还是在为自己谋划呢?”
江白瑜心口一松，一块大石头落地的感觉。
“都有，程大人可以考虑考虑我的意见，这对你，对景王，对我，都好。”
燕予苍扯嘴笑了笑，抬腿交叠，向椅背上靠去。
他抱起手臂，一副悠闲模样，挑眉问，“景王可未必愿意与我合作?”
江白瑜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她含笑道，“王爷那里我会去劝，只要大人你愿意，这事也就成了一半。”
江白瑜心里想，燕予苍告诉过她，上辈子最后登基的是太子。
但却没有告诉她其他事情，是不是因为时局变的太快了……或者说他自己也出事了。
燕予苍对她……蛮不错的。
所以，她也想帮一帮燕予苍。
若是能在京华大乱之前，能够促进程淮和燕予苍联手，兴许能够改变前世命运的轨迹。
燕予苍心里却是这样想:这个姑娘当真是大胆。
这样的话……果然是惊天地泣鬼神……让他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她根本不知道程淮和燕予苍是同一个人啊……这个傻姑娘，居然还傻傻地冒着风险，意图劝说“程淮”和“燕予苍”合作。
这样的好姑娘，他怎么能辜负这一番心意呢……
他敛眉笑了笑，抬手翻了翻，翻云覆雨的权利——这辈子他要定了！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话间带了温柔的笑意，“好，那就有劳江大姑娘了——我先会派人与景王接洽。”
江白瑜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好——”
接下来便没有什么能说的了，程淮拱手告辞。
待人走后，江如贵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姑娘，此事须得谨慎。
行错一步可就是烈火焚身啊——”
江白瑜从窗子里望出去，细细的雨丝正打在芭蕉叶上，远处的青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笑，“不走这一步，未来——也会是烈火焚身——”
雨声渐大，凝落成珠……
她思念的人，该回来了……
·
燕予苍回来的时候正是雨夜，他冒着雨敲响了西山别院的大门。
江白瑜亲手煮了一碗姜汤。
对面的男人笑意展开，接过抿了几口，然而那灼热的眼神却牢牢黏在了江白瑜身上。
甚至眉眼之间的挑逗，毫不掩饰。
江白瑜乜了他一眼，红唇轻启，“放——荡——”
下一秒，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燕予苍将她困在椅子上，低声道，“出去这么多天，想我了没？”
江白瑜眯了眯眼睛，凉薄的声音似乎并没有被他蛊惑道，“没有。”
“啧，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走前交代得一清二楚，那些银两全都计入你的名下——抬进西山别院了！”
男人兴许奔波了好久，嗓音间没了从前的欢快，多了丝丝嘶哑，但也因此显得醇厚低沉。
“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在下聘呢？”
江白瑜哑然失笑，将他的手从椅子扶手上拨开。
“你这么一说，本王突然想起来，到现在确实是欠你一个聘礼——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江白瑜挑眉，含笑道，“哪有直接问姑娘家想要什么的——王爷若是真心，什么都是好的。”
这么打哑谜实在是费劲，燕予苍伸手抬了抬江白瑜的下巴，凝着她美丽的眼睛，问，“你想不想要权利?”
江白瑜愣住，“权利?”
她反问。
似乎不明白自己……和权利有什么关系。
“对，我这次出去，终于想明白了。
这天底下，权利和地位很重要。
若我不想受人辖制，就要有足够大的权利和地位。”
燕予苍说着，眸色渐深。
江白瑜眨了眨眼睛，她似乎从燕予苍眼睛里看到了……恨意?
江白瑜被自己的想法惊了惊，燕予苍恨谁？
他一介亲王贵胄……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被宠得无法无天……
“程淮的人已经找过我了——”
燕予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