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瑜也听过这些,江父也确实做得很好,一生只有过江母一人,哪怕是最开始那几年,江母对江父冷冰冰的,江父也不曾招惹过其他女子。
没等江白瑜回答,皇帝便自顾自说着,很是回味的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也很是艳羡啊!”
紧接着皇帝话音一转,怒斥起了柳辛安,“柳世子德行败坏,眠花宿柳,尚未迎娶正室夫人,居然还闹出孩子之事。江家女,这样的人,实在不堪为你的夫君。”
柳贵妃吓得跪地求饶,这圣上的心思也变得太快了!
她根本猜不到圣上在想什么!
“朕今日便做主,不管那婚书还在否,这门亲事,都作罢了!”
柳贵妃还想在说什么,被皇帝扫过去的目光震慑住。
燕予苍立刻眉开眼笑,一双眼睛亮晶晶望向皇帝,“那我的婚事——”
皇帝指了指他,似骂非骂,“你呀,还跟个孩子一样,江姑娘聪慧名扬江南,你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纨绔,岂不是委屈了人家江姑娘。”
江白瑜眼皮突突跳,皇帝把她抬得如此高,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给他那宝贝外甥赐婚?
可她不能表现出一丝受用,连忙又是叩头,“民女商贾之女,不敢受此谬赞。景王殿下天潢贵胄,丰神俊朗,自当有更好的姻缘,民女实在不敢抱有非分之想。”
岂料皇帝突然动怒,额上川字皱纹挤在一起,“腾”一下站起来,拔高了声音道:“朕说你配得上就是配得上,休要再胡搅蛮缠一再推诿!若是你不中意景王,那朕便给你和柳世子赐婚!
朕是皇帝,掌握着尔等生杀大权,休要悖逆朕!”
一股凉意从后背爬起,额上不知何时滑下来两滴汗。
江白瑜头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不公平,没有平等,没有公正,没有自由。
皇权。
就是最大的武器。
她若是能……
袖子里的手不知不觉攥成拳头,忍住胸腔里翻江倒海,忍住不断颤抖的肩膀,她向这个主宰着一切生死的男人低头,“民女不敢。一切听圣上吩咐。”
皇帝见她有被自己恐吓到,便也不愿意再多为难,“朕今日便下旨,为你二人赐婚。你且记住,就算是你配不上景王,也只能是景王不要你!”
·
柳贵妃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宫里的人已经带了圣旨前去柳国公府,这可把一大家子乐坏了,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前去前厅等候旨意。
赵氏遇见了三夫人,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呦,三妹啊,我就说这些日子你闲操心了,江白瑜是我们辛安早就定好了的世子夫人,哪怕是再赌气,她也得乖乖回来。”
“是啊,嫂子你有好女儿,咱们国公府可享福了,以后还是得大嫂子你你多帮衬帮衬。”
三夫人是个见风使舵的,只恨她自己没有个女儿进宫,不然何以至于要低头。若是能像柳贵妃一样,今日这世子之位是谁还说不定呢?
赵氏冷哼一声,将三夫人挤在后头,欢欢喜喜地去接旨了。
“……朕闻,世子与江家女有婚约在身……然,世子德行不佳,不堪为良配,今另解其婚约,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什么?!这怎么可能?圣上绝不可能——”
传旨的太监喊了一声大胆,“咱家手里拿的是圣旨,你胆敢质疑真假?”
赵氏吓得瘫软在地上,口中喃喃道着不可能,国公府其他人忙赔罪,这才让传旨太监消了火气,他眼睛咕噜一转,扯着嗓子问,
“怎么不见世子爷呢?”
柳国公等人被这消息震得七荤八素,惨白着脸道,“犬子这几日受了风寒,还在昏迷之中,实在是无法接旨。”
“罢了罢了,咱家也不多追究,既然是身子不适,那就好好将养着,千万别出去祸害人了。圣上可说了,世子爷闹出如此丑事,就该多修身养性,不要整天在外面招蜂引蝶,若是带坏了京中子弟们的风气,这就是你们国公府天大的罪过了。”
太监一板一眼道,吓得柳国公魂不附体,这这这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谁家里没有丑事啊,尤其是他们这样的权贵人家,就算玩得再怎么不堪,也万万没有惹起圣上注意,再被下圣旨如此教训的!
“敢问公公,圣上怎的如此动怒?”柳国公不忘给太监悄摸塞过去一个荷包。
太监得了他师傅的授意,知晓这国公府算是得罪了景王,丝毫不给脸面,“国公爷的银子太过贵重了,奴才可不敢收!”
说着,他不忘戳着国公府众人的心窝子,“虽然说世子爷的名声如此了,可是江家表姑娘的婚事是有着落了。
害,你们还不知道吧,圣上夸江姑娘聪慧沉稳,这就要给景王赐婚呢!
正妃!你们懂吗?!
你们这一群人的心思啊,咱家都看得清楚,无非就是贪图江家的银子,又看不上人家是商户出身,你们真不嫌臊得慌。还好江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吃香喝辣不愁啦!”
太监扫过众人或铁青或羞耻的脸色,点点头满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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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内,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大街小巷。
坐在马车里都能听见外面人的议论纷纷。
江白瑜闭目养神,一句话都不多说。
坐在她对面的燕予苍偏偏跟没事人一样,盯着她眼尾处的泪痣使劲瞧,就差把眼珠子粘上去的时候,终于见她开口了,“看什么看?是有花儿吗?”
燕予苍心情明显很不错,“还好。主要是我想知道你对这婚事有什么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我的想法管用吗?左右不过是王爷你随心所欲罢了!你说什么不就是什么吗?我我一个商贾之女,哪里比得上你们!”
江白瑜话刚出口便后悔了,她方才才吃了个教训怎么又忘了?真是不长记性啊。
下一刻,她果断闭上眼睛,也不说话。
燕予苍知道她在揶揄自己,竟然不恼怒,反而低低笑了起来,“别气别气,你猜圣上为什么这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