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是太子党,景王折磨了他好几年,直到他死。
是他对不起表妹。要是他当初多点信任,多点保护,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有道声音,如同菩萨般悲天悯人,“可怜啊……可怜。”
不知是可怜谁?
谁在说话。
他睁眼,床边早已围了一大圈人,小厮惊呼,“世子醒了。”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他有些恍惚,“表妹呢?”
赵氏扑了过来,摸摸他的而额头,“安儿,你好好养病,不要惦记这些事情了!”
柳辛安微顿,在赵氏期待的目光中点点头,他转过身,将眸中的情绪都藏起来,被子里的手不自觉蜷缩成一个拳头。
他得扳倒景王!
他既然重生了,就掌握了先机,他这一次会保护江白瑜,会保护国公府。
等人都散完了,他叫心腹小厮取来纸笔,撑着还发热的身子写完一封密信,偷偷绑在鸽子身上,放飞了出去。
鸽子一路向西,一日半后落在了平山附近的大宅院中……
燕予苍处理了一夜的公务,正打算小憩时候,侍卫捧着一张名帖进来,神色颇为凝重,“主子,江姑娘的名帖。”
燕予苍浑身疲惫一扫而空,他得意挑挑眉,“那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等燕予苍接过,他缓缓念出几个字,“扬州江家女江白瑜敬拜……”
他招手让侍卫凑近些,唇角的笑压不住,“你说江姑娘能逃离我的手掌心吗?”
侍卫咯噔一下,果然啊,江姑娘一心想要离自家王爷远点,这才找到了京华中另一位炙手可热的大人物——程淮。
可惜江姑娘不知道,景王燕予苍和指挥使程淮从来都是一个人。
这帖子兜兜转转,最后回到了王爷手上,于是侍卫由衷赞叹道;“王爷手段高超,江姑娘必定逃不出了!”
燕予苍满意地抬起扇子敲敲侍卫的肩膀,“懂事儿!本王容貌绮丽当世少有,自然能一举夺下江姑娘的芳心。”
“那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当然见,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岂有拒绝的道理?你去安排一下,莫要让宫里发现了什么。”
·
与此同时,西山别院,江如贵前来禀报,“姑娘,那位同意了。”
“那就好。”
“那边说明夜聚凤楼相见,您看咱们是带着银子去,还是悄悄把银子送往那位的府上。”
江如贵是万万没想到,那位指挥使居然同意了相见一事,虽然帖子里说了有一笔大生意要做,可江如贵并不觉得这位指挥使大人会动心,毕竟他上次开的条件,已经是足够诱人了。
江白瑜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颇为激动的模样,她柔声制止住,“什么也不用准备。”
江如贵傻了眼,有些担忧,“可是……可……我听说这位大人……不好说话啊,咱们这样会不会——”
会不会被认为是没诚意,然后当场甩脸子走人,或者以后报复啊!
“不会,与我结盟,我能给他带来一本万利的利润。”江白瑜看着语无伦次的江如贵,“江伯伯,你明夜陪我一同去,对了,我要的硝石粉准备好了吗?”
江如贵瞧了瞧周围确实没有可以让人偷听的地方,这才一脸姑娘你快别折腾的模样,“硝石粉是火药里面的东西,咱们跟指挥使无冤无仇,您该不会是想要——”
江如贵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白瑜一愣,这这这难不成以为她要炸了指挥使吧?
有贼心也没贼胆,更何况,她也不敢有贼心。
她笑了笑,放低了声音,”不是啊,我要硝石粉,是要来制冰!”
江如贵瞪大了眼睛,全然不相信的模样,怎么制冰,要知道如今才是春三月!
本朝制冰,都是在数九隆冬采取好冰块后藏于冰窖地窖,等到了夏日才取出来。
姑娘难不成有什么好法子?
江如贵不想打姑娘的脸,他讪讪一笑,完全觉得江白瑜是在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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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间,江白瑜乘坐马车前往聚凤楼,而燕予苍早已经等候多时。
他的侍卫与他一样,黑袍银面具,整张脸只露出一点眼睛的唇。
燕予苍拿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问:“我这身装扮,可还英俊?”
说完,他瘫在桌子上的身子坐直,昂首挺胸的模样立即逗笑了侍卫,“您这英俊不英俊的,是个人,都看、看不出来啊哈哈哈哈哈哈!”
帕子顿时丟了过来,重重甩在侍卫的脸上,“是我愿意这么穿的吗?你还敢笑?!江姑娘怎么还不来,你不是说派了人盯着呢吗?”
“是您自个儿要提前来的,怎么能怪我呢?别打别打——咱们约好的还有小半个时辰呢!”
燕予苍正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话多的侍卫,就听见门外扣了两下,“主子,人进大堂了。”
燕予苍嗯了一声,收敛起那副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模样,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周围气势顿时变得严肃寒冷。
这才是指挥使程淮该有的样子!
侍卫瞧见这副模样,将笑意活活憋在喉咙里,可忍者忍者,侍卫眼尾开始泛红,一股酸楚涌上鼻头。
若不是为天家卖命,若不是这样的身份地位,主子也许根本不需要这么辛苦。
身为皇帝亲外甥的景王燕予苍,只能活得如纨绔一般,任凭外界风言风语,主子也只能受着。
而身为皇帝亲信暗卫首领的程淮,只能活在黑暗里,当个冷心绝情的鹰犬……
这苦逼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江白瑜原本还想着自己带着江如贵会不会被这位指挥使拒之门外,没想到指挥使竟然没有说什么,她见过礼后便直接说明了来意,“我这里有一桩一本万利的生意,想要和大人合作,不知道大人感不感兴趣,若是可以,小女愿意在此处先展示与大人看看。”
燕予苍改变了声线,此时声音低沉但极具有磁性,“江姑娘,我知晓你以前年少便享誉扬州,可是你这几年来默默无闻,甩手不管家中生意,突然要与我做生意,我必须得知道为什么?毕竟这也太突然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