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天色极为阴沉,树木与草,表面渗着水,癞疙宝一层层在植物域里扑。
黑金蝉带领大家在红花地下掏洞,黝黑的土壤里各种植株经脉,蜿蜒霸道,大家在稀薄的土壤里寻找合适的落脚地。
解红沙看见了沉眠的猪笼蔓,猪笼包散发着红色微光,像心脏跳动,在变化,在蜷缩,在成长。无法想象,这些蔓草会最终变成透明气泡里的七彩游鱼。
黑金蝉掘土利落,黑土层层刮落下来,解红沙与雪巢虫清理着通道,天牛与薄翅螳螂防备着土壤中休眠被吵醒的生物,在对方彻底苏醒前抹杀。
熊蜂在外看顾着金兰游虫,也负责注意着双头四脚蛇的到来。
挖了四纵四横的大通道,又打通一些小环节,形成只要确定上方有猪笼蔓获得尖刺果的同时,下方就能以最近的距离戳破猪笼蔓消化袋,从底部掏尖刺果。
大家很辛苦地挖,处理着地下纷繁的植物根茎与休眠生物,地下布局初见规模时,所有虫都松了口气,停下来短暂休憩。
通道里也弥漫着浓重的潮湿气,寒凉在大家停止掘土后爬上来,每只虫都冻得有些打颤,抱团取暖。
进行最后的修理完善工作,接下来,只要静静地等待熊蜂发出的信号,适时进攻就可以。
冷寒的风在地洞里窜,地道里开始蔓延出水,从水珠到浅水再到更深的水,别无他法,大家从地道里淌水出来,才发现外面的环境糟糕得可怕。
三四棵大树摧折弯倒,白色菌丝飘得到处都是,癞疙宝一堆一堆地挤在一处,个别癞疙宝身上不断掉花,花开完掉完,癞疙宝就翻白眼蹬腿。
背着金兰游虫的熊蜂正撅着屁股在各个入道口呼唤它们,而风居然卷得它的声音令底下的它们一点儿也听不到。
熊蜂肉眼可见地着急。
“思归,我们上来了”,熊蜂立刻飞过来,“双头四脚蛇来过,到了又立刻离开了,猪笼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外围打转,转着转着也走了,一条也不进来。”
“我们赶紧回到树洞里吧,天气眼见地变坏,今日怕是取不成尖刺果了”。
话音刚落,酸雨便大量落下,砸得每只虫冒烟,慌慌张张往毛球树洞里避。
红花地附近的这处毛球洞是她们经过细致考察选定的,储备粮品种丰富,数量繁多,而且洞内有三大间,是个富户,里面的毛球可凶,每天与她们干架,试图驱逐它们离开,还是进献了癞疙宝舌尖后它略微包容了些。
在植物域,毛球是癞疙宝的食物之一,因为它们的到来,毛球尝到了癞疙宝的滋味。
大家还是用树胶封堵洞口,防止酸雨淋进来,坐在透明微黄的树胶旁,大家观测着周边红花地的状况,水毫无征兆地就漫了上来,贴地开的红花漂浮在水面,浸到水里,沉到水底,开始大量腐烂衰败,咕噜噜冒泡泡。
轰隆,轰隆,轰隆隆——,连续雷击,细密的雷如同网,笼罩了植物域的每个角落,天空大亮,猪笼蔓焦黑躺卧在水里,顺水漂流,越来越多的生物出现开始上树。
雷越来越多,但逐渐稳定。
大家注意力转回到树洞里,从洞壁上取着糖块与坚果,进食补充挖洞消耗的体力。
数日,酸雨连绵地下,闪电频繁落地,漫溢的地下水里开始浮现生物躯体,饱胀的,面目狰狞的。
看着那些拖着腐烂身躯仍然被树种操纵在水中行进的肉块,解红沙只觉得恶心。
眼不见为净。
一道火红的身影从树胶外穿过,解红沙凑近去看,越来越多的火红从各处钻出,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熊蜂与被薄翅螳螂打得鼻青脸肿的雪巢虫一起凑过来。
拎着修理中防毒面罩的天牛也走过来,大家陆陆续续都走了过来。
轰隆隆,一道巨大的闪电撕裂天空,一声响亮地要把植物域劈散的雷落下,所有虫心猛地一跳。
砰砰砰,心脏的跳动如此清晰。
双头四脚蛇在空中攀爬,在闪电与雷鸣里游动,万千道闪电里,游动上升,变化万千蛇的姿态,红色,蓝色,黑色,绿色,白色,俊俏,霸道,威武,妖娆,犄角生出,撕裂成红黑双龙,直冲云霄。
解红沙抓紧树胶,龙,是龙啊,是褚石星球上绣在绢布上,刻在巨石中的龙啊,大家都只以为是幻想中的生物,原来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酸雨还在落着,细密的闪电还在吞噬大地,爆裂雷鸣不断,外面密密麻麻的生物蹚水冒雨也要往游龙的方向前进。
“好威武”,熊蜂的眼球里映照出红黑两条缠绕盘旋的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