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红沙帮着同事虫把陆续破壳的幼虫搬上运输车,同事虫一直很疑惑,“今天,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提前破壳,奇怪,真奇怪。”
一直忙碌到日暮时分,一只银蝶翩跹飞落到解红沙肩头,解红沙意识到,大概左相大人在找她。
跟着银蝶,一路到左相大人府邸,从长廊穿过时,途径空荡的水晶棺,解红沙心痛到窒息,强忍着不再去看,指甲掐进血肉里一直往前进。
就像对思归讲过的,往前走,别回头。
迈入厅室,银蝶碎裂,但左相不在,解红沙站在原地等待。
穿堂的风从身上拂过,她一直知道左相宅邸空荡冷寂,但此时此刻仍觉得清冷至极。
一根熟悉的羽毛呼啸嗡鸣直冲出来,解红沙抬头撞上羽毛后左相震惊、难以置信、错愕的脸。
那羽毛直冲解红沙而来,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快,从解红沙的脖颈处穿过,带飞了解红沙耳边垂落的一缕短发。
解红沙追着羽毛,看见了从入口正踏步进来的白蛾虫母,羽毛在绕着它盘旋,落到了它张开的掌心。
左相身上带着沐浴后温热的潮气,它站在解红沙身侧,视线高高地,“刚刚,我居然以为你身体里流淌着原始虫母的血液,让羽毛如此欢欣雀跃”,它的肢爪扶上额头,“最近过于伤神了,居然会有这样可笑的猜测。”
在白蛾虫母的注视下,左相交代解红沙次日去B8房间时的一些注意事项,给了解红沙一把钥匙,就让解红沙回去。
解红沙拿着钥匙刚出左相宅邸不久,身后就传来了白蛾虫母的声音,“等等。”
解红沙停了下来,“您有什么吩咐吗?”
白蛾虫母走得更近了点,“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狼蛛入侵那日,看见我与狼蛛的同时,你有奇怪的感觉吗?比如,血液沸腾?”
解红沙想到那日的同频共振感,白日同事虫所讲的虫母控制,以及刚刚直冲她飞过来的那根羽毛,“没有。”
白蛾虫母看她的眼神冷凝下来,片刻它又荡漾起温柔的笑,“没有啊,这是件好事不是吗?毕竟只有流有原始虫母基因的虫母才会相互感知,而当虫母,总有许多不可推卸的责任的,比如永远要被虫族阻止离开,永远要被束缚”。
“比如我,就羡慕着身为半虫母的你的自由自在。”
它说的似乎意有所指,解红沙内心狂跳,面色镇定,“我也很珍惜自己的身份。”
白蛾虫母的肢爪贴上的解红沙面颊,“你说过的,你对左相不感兴趣,现在还是一样吗?”
“嗯,它是左相大人,是银蝶,是探索地的创始者,我与它的交集只有探索地。”
“很好”,白蛾虫母笑得很好看,“那么,以后也不要跨越界限,骨汤这种东西我也可以送,你就专心地去完成各种任务,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嗯?”
虽然不知道白蛾虫母是如何知道骨汤的事,但根本不想要去解释,解红沙点头,“嗯,以后我会与左相大人保持距离,您放心,当初是您容纳我进入到这个部落,这份恩情我会一直铭记。”
“我最喜欢感恩的虫了”,白蛾虫母笑得更灿烂了些。
解红沙继续往自己的虫巢走,中途回了一次头,白蛾虫母正依偎在一只圆黄掌舟蛾怀内,身边还有几只伫立的高大虫族。
它似乎把左相大人当作了囊中之物。
只怕它要失望了,在左相兄长苏醒前,左相怕是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心思。
也就是说,白蛾虫母的这番警告完全多此一举。
情况好像在变糟,现在的种种迹象似乎都在指明她是一只虫母,有着原始虫母血液的虫母,但是能够意识到这点的貌似只有白蛾虫母、羽毛,或者还有一直要她亲生卵的春生?
解红沙看向自己拿着钥匙的掌心,当时血液能够熔断蛛丝,是不是也因为其中含有原始虫母基因片段?
熊蜂,薄翅螳螂与天牛,知道这个事吗?
谜团一片混乱,那支不知名药剂到底是什么?她现在半虫母气味越降越低到底是好是坏?
但可以预见,成为虫族真正的虫母是最糟糕的情况,极其稀少的虫母,被无数只强大虫族追逐的虫母,想要离开这个虫星,怎么可能?
解红沙把钥匙放于桌面,清脆的响引来了内室的熊蜂,“阿姆,您回来啦,我去白蛾虫母巢穴下找过,您不在。”
“去左相那里一趟了”,解红沙把熊蜂拉坐下来,热乎乎地贴着她,有些忐忑地,半是试探地,“你觉得我是正常的半虫母吗?”
“当然不正常”,思归很严肃,“我的阿姆可是人类变的,这个虫星上独一个,是会捕猎给我吃肉、睡前给我讲故事的超级无敌好的阿姆。”
“我的意思是,我有没有可能是一个潜藏的虫母?而且,还不是寻常的虫母?”
思归立马哭了,“我不要,我不要阿姆成为独特的虫母,那样子,会有好多好多厉害的虫族来与我抢您,就算是阿姆现在快没味的状态,每天也还有虫族来送礼物求爱呢,只是都被我扔得远远的,又被阿郎揍过、天牛威胁过才不敢出现在阿姆面前。”
“呜呜,阿姆这么问,是不是因为我们做得还不好,您想要成为特殊的虫母甩掉我们换新的小虫,呜呜,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吗?阿姆,您厌倦我们了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解红沙赶紧将大个子熊蜂虚抱进怀里,顺着它脊背的毛,她就只是问了一两句,哪里知道某小虫反应这么大。
不过,这也确实印证了,它们隐约知道她并不寻常。
不寻常啊,注射那支药剂从人类莫名变成半虫母开始,她就不是寻常的了,叠加转成虫母,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阿姆只想确定一件事,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思归都会保护在我身前吗?”
“那当然,我可是阿姆忠诚的守卫者,寸步不离。”
“好”。
如此,成为虫母,又有何可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