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炳坤离开春院后,郑恒安排人去给施玉华送信,让他这两天接连去找李希烈。
继续游说他。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郑恒和刘炳坤约定好,同李希烈会面的日子。
还是在春院,还是那个凉亭,还是歌舞升平、酒香四溢。
李希烈在门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种感觉。
原本接连三天,他想以听琵琶为由头见一见郑恒,结果都被对方都给拒绝了。
不得已,才接受了刘炳坤引荐的方法。
再加上军中几个将领,这几天一直做他的思想工作,他这会儿心里早就按捺不住了,但面上看起来仍然温和有理。
之前他原本打算在知道了郑恒身份之后,私下里见一下郑恒,打探一下郑恒来淮西的目的。
没成想都没成功。
可这会儿,他的想法改变了,不仅要打探郑恒的目的,而且还想得到郑恒的支持。
李希烈现在已经彻底起了那个心思。
他站在门口的这些心声,都被郑恒听得一清二楚。
郑恒这会儿才知道,李希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看来李希烈在京师也有眼线。
当初自己打着出外游玩的由头,只怕也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关注。此次行动还得加快速度,不能节外生枝。
索性更加肆意张狂了一些。
“哎呀!李大人,刘将军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快快请坐。”
嘴上热情的招呼着,可连站都没站起来,更是张嘴吃了一粒新罗婢喂给他的鲜葡萄。
李希烈来之前已经向刘炳坤透露了郑恒的真实身份。
刘炳坤原以为郑恒只是荥阳郑氏庶出子弟,没想到是嫡系长子。
他一直偏居淮西,对郑恒并不了解。
李希烈却在这几日对郑恒的消息打探了一二,虽然也不太清楚,但大概知道郑恒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罢了。
郑恒招呼二人坐下,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心声,能看的出来,李希烈这会儿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熊熊野心了。
不如自己在拱把火。
郑恒想到这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好酒,两位大人也尝尝。
之前刘将军来那一次,喝葡萄酒没用上夜光杯,差了些意境,今天我特意准备了。
刘将军,试试。”
刘炳坤看着手里的夜光杯,不知道比节度府上的夜光杯高级了多少。
拿在手里不停的把玩,爱不释手。
李希烈也是没想到郑恒手笔这么大,区区一个酒楼居然用上这么高级的夜光杯。
心里不停的盘算着,如果能让郑恒支持自己,胜算是不是就会更多一些?
郑恒嘲讽的撇了撇嘴,早就看出李希烈是个伪君子,没想到,伪的这么彻底。
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哪能让你处处都得了好处。
“李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这几日想来你也把小爷的身份查了个底掉吧!”
李希烈一愣,没想到郑恒这么直接。
当即站起来向郑恒施一大礼,“郑大郎言过了,李某也只是好奇郑大人,怎么游玩到淮西了?”
郑恒斜着眼看李希烈,“这淮西是好地方呀!君不君,臣不臣的,民不聊生。区区一牙将就把刘将军的女儿都给抢撸了去。
李大人作为节度使的公子,还挺坐得住。”
李希烈听郑恒这么说,吓得呼吸一窒。
“实在是小生无能,阿耶把权利都给了姑父和表兄,小生也知道民不聊生,将士受苦,干着急也没办法。”
李希烈说完,眼睛希冀的看着郑恒,似乎想从郑恒这儿得到指点。
郑恒却不搭他的腔。
他听着李希烈的心声,不由暗骂了一句,【草!你小子,真把老子当棒槌了。】
李希烈看着郑恒。
郑昊望着李希烈。
两人眼神对视,最后李希烈率先败下阵来。
李希烈原以为,郑恒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自己这边一拍马屁,没准就能让他当了马前卒,替他扫清障碍。
没想到郑恒,并不像传言那么蠢。而且眼神中透过来上位者的威压,居然让他心虚了。
但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再次抬起头来,脸上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
面容愈发愁苦。
“郑大郎知道的小生不过是阿耶名下寄养的儿子,并非亲子。若不是祖父在的时候心疼小生,只怕小生这会儿还在乡下种田呢。
小生,现在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郑恒没想到这家伙套路转换的这么快,见刚才那套不管用,这会儿又来自己面前卖起了惨。
他玩味的一笑。
“这李节度使也真是的,御女无数,居然连一个亲生孩子都没有,说起来也真是可怜。”
说着,端起夜光杯又饮了一口酒。
对这李希烈一摆手,“坐坐坐,别站着,站着多拘束呀。”
李希烈真是越来越摸不透郑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但也只能言尽于此,怕说的太多,暴露了他的那点野心。
郑恒直接嘲讽道:“我原以为李大人,在淮西威望了得,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都被别人骑到脖梗上尿了,你还在这畏首畏尾,老子要是你早就掂刀上了。”
郑恒这句话就像扔了一颗炸弹,把李希烈和刘炳坤炸的焦头烂额。
两个人虽然早就猜到了郑恒隐晦的意思,但没成想他会明目张胆的就说了出来,毫无顾忌。
李希烈连他那表面的一本正经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郑恒则对二人挥了挥手,“得得得,看来淮西交给你也不行啊。
算了算了,我不过一时兴起说了这么一句,你们就当我放了个屁。
不用放在心上。
今日我也乏了,你们都退去吧。”
说完,他歪身躺到新罗婢的腿上,很快鼾声就打了起来。
李希烈和刘炳坤没想到郑恒变脸这么快。两个人张了半天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刘炳坤刚想上前唤醒郑恒,却被李希烈一把拦住,偷偷的对他做了个离开的手势。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等那两人走远,郑恒才睁开眼睛,对着一直坐在在凉亭外的牛二一招手。
牛二心领神会跟了上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郑恒小声嘀咕,“别忘了,贼不走空。”
原本走的飞快的牛二脚下一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