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清气得胡子剧烈地抖动,眼里仿佛要冒出火来,算他倒霉,出门没看黄历,碰到这群野蛮人,空长着一副好模样,骨子里依旧是贱民。
“我让你放手,你耳聋啊?”宋太清咬着后槽牙,说什么他也不会服输,一个蛮人,不就是力气比他大点,那是没搁在十几年前,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身腱子肉,力气不比他小。
安荣冷声道:“给她道歉!”
“我给她脸了,让我给一个女子道歉,我呸!”宋太清最看不惯这种抛头露面的女子,仗着一副好相貌就出来开店做生意,以此招揽客人,说白了,还不是以出卖色相为手段,简直是下流卑鄙。
安荣眉头紧蹙,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依稀能听见骨头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
宋太清后面的两个人怕出事,上来劝和,安荣压根不理会。
敢对他的妻子出言不逊,断根骨头算轻的。
“你你你松开,我胳膊要断了。”宋太清脸上布满汗珠,神情极为狼狈,他要是为了几十两银子断了胳膊,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道歉!”安荣厉声道。
宋太清吓得一哆嗦,他忽然意识到,今天若是不道歉,是难以安然无恙走出酒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道歉,等以后有机会再收拾他们,放心好了,只要有他宋太清在,逗逗小酒馆就别想安生。
宋太清放低姿态:“我道歉,你先松开。”
安荣迟疑一会,决定先松手,只要他在,宋太清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宋太清摆脱了桎梏,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胳膊,疼得厉害。
他掩饰住内心的不情愿,双手作揖,对着袁逗逗说道:“本主席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老板娘海涵,原谅本主席。”
不得不说,他的道歉毫无诚意,袁逗逗差点听笑了, 一个工会主席,真拿自己当个大官了,一口一个本主席,这是在道歉,还是在端架子?
袁逗逗双臂环胸,像看一只花狗一样,戏谑道:“真是委屈宋主席了,还让您给我一个小女子道歉,宋主席气量不凡,小女子佩服佩服。”
宋太清心里冷哼,你佩服个狗屁,装腔作势,虚伪至极。
“老板娘,本主席刚才所说之事,请你尽快整改,要不然本主席也很难做人。”
老脸已经豁出去了,还跟她客气什么,独家卖红酒的事情必须解决,否则她的酒馆别想开下去。
袁逗逗不知道他收了多少回扣,但她知道,要解决此事不过就是给他点钱,他不会和钱过意不去,可她偏偏不这样做,人心不足,今天给他多少都不会满足,说不定,他尝了甜头,隔三差五还会上门找茬。
到时候,酒馆开不了几天就会黄。
“哦?宋主席,有件事我请你再多了解一下,不知陆大人可知道此事,若是知道你欺负到他朋友身上,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袁逗逗心里默念,陆朝阳,对不起,又要搬出你这座大佛,请包涵。
宋太清嗤之以鼻:“什么鹿大人,熊大人,本主席还怕他不成?”
他身后的两个人反应迅捷,其中一人附到他耳边,小声地说道:“户部侍郎,陆朝阳陆大人。”
平安镇的官员,姓陆也只有这么一位,户部侍郎官职不高,可他的父亲是当朝宰相陆经安,谁敢不敬。
宋太清听到后,犹如晴天霹雳,该死,那些人竟然用几个小钱,把自己推向了火坑,谁都知道,工会依托着户部而活,这下好了 ,得罪了户部侍郎,他这个空头主席估计是干不了了。
袁逗逗看着他在变脸,一会红一会白的,很有意思。
宋太清内心有多慌张,面上就有多平静,他回过神,想到一件事,这个袁逗逗不过是个贱妇,怎么可能认识陆朝阳那样的人物,多半是在诓他,想逃过这次整改,在他一个长者面前玩这种小儿科,未免太小瞧了他。
心里这么想着,宋太清逐渐镇定下来,“老板娘,狗仗人势我见多了,你想蒙我,没门, 陆大人除非眼瞎才会和你这种人做朋友,不过是个市井妇人。”
他好像忘了刚才疼得快要断掉了胳膊,又开始出言不逊。
不过这回,不等安荣出手,有人从后面款款走来。
“是何人在背后咒骂本官?”
袁逗逗看向门口,只见陆朝阳身着一身朱红色绣着祥云仙鹤的官服,头戴乌纱帽,帅气逼人地站在那里。
宋太清狗躯一震,原地石化。
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他刚说完陆大人就来了。
还是他身后的人较为机灵,忙给陆朝阳行礼,“陆大人,这是工会主席宋太清。”
宋太清在心里咒骂,狗东西,我让你多嘴,生怕陆大人不知道我是谁是吧?
袁逗逗浅笑倩兮:“宋主席,您刚刚不是还慷慨激昂吗,怎么看到陆大人不说话了?”
她从前不喜仗着别人给另一个人下马威,可如今这世道,有关系不用才是冤大头。
“草民拜见陆大人。”宋太清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与刚才盛气凌人一口一个本主席,判若两人。
袁逗逗收起笑脸,默默感叹,果然,识时务者,能屈能伸啊。
陆朝阳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大步走过去,沉声道:“本大人下值,想来这里喝杯红酒放松,不想被人扫了兴致。”
宋太清就是再蠢也听出了陆朝阳在下逐客令,忙低声下气道:“小的这就出去,绝不会打扰大人雅兴。”
袁逗逗见他从草民又将为小的,实在是想笑。
这人骨子里到底有没有礼义廉耻,看到一个侍郎就没了骨气。
宋太清愣在原地,还等着陆朝阳说什么。
“知道还不快滚。”陆朝阳淡淡道,却让人不敢不听。
这就是气场吧。
袁逗逗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考科举考到白发苍苍也不放手,这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位,只有科举才能给他们。
“逗逗,你要怎么谢我?”
宋太清灰溜溜地离开后,陆朝阳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