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袁逗逗出月子的这一天。一大早安荣就起来用早就准备好的杂树头煮水,打算让袁逗逗洗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连一向爱睡懒觉的黄容也早早就起床,帮着洗干净洗澡用的木桶,陆兮那边把锅里烧开的水盛出来,一趟一趟往浴桶里倒。
后院有专门的洗澡间,安荣怕她冷,提前放了两个炭炉,小小的屋子里被火烤得暖烘烘的,等袁逗逗收拾好东西进去,里面热气笼罩,什么也看不清。
“这也太热了。”袁逗逗有些受不了,还没开始洗就出了一身汗。
“逗逗姐,热一点好,这是你出月子第一次洗澡,千万不能受凉。”她年龄小,见识不少,寻亲的路上,遇到过很多人,其中有个体弱多病的妇人,她回忆起以前,说她身子骨十分硬朗,就是洗澡的时候,屋里凉了,水也是温温的,洗完浑身打哆嗦,没几年,每到阴天下雨,全身的骨头就像被蚂蚁啃噬,寒气刺骨,疼得厉害时,只能卧床不起。
好吧,袁逗逗只能闭嘴,默默接受,热一点点总比冷一点点要高强。
洗澡时,黄容留下陪着,一方面帮着逗逗姐擦后背,另一方面她看着逗逗姐,防止她出意外,这是安荣哥交代给她的任务。
陆兮也没走开,留在门口看着,以防里面有需要,他也能尽快去办。
袁逗逗脱完衣服,踩着木凳子进了木桶。
“慢点,小心滑。”黄容搀扶着她的胳膊,提高十二分的警惕。
袁逗逗忍俊不禁:“容容,我不是孕妇了,没那么娇气。”
卸了货,袁逗逗觉得自己一身轻松,走路又可以像以前那样健步如飞。
黄容一本正经:“安荣哥说了,你生了糖糖,就算出了月子,身体也是虚的,和我们不一样, 凡事都要加倍小心。”
袁逗逗虽然不赞成,可安荣都说了,小心一点总没错。
她不觉得自己身体虚,除了容易犯困,每天跟着糖糖一起吃了睡睡了吃,精神气确实不如往日。
难怪人都说,生了孩子老十岁,她感觉自己提前进入三十岁了的状态了。
黄容站在后面,帮她把头发浸湿,抓了一把茶树枯粉用水化开搅拌出泡沫,让逗逗的头仰起来,把头发浸在里面。
袁逗逗的头发发质很好,许是将养得好,浸湿过的头发油光水滑,摸在手里也是滑滑的,一个月子,头发也长长了些,有她两个胳膊那么长。
她很想剪头发,可惜古代人都是不流行剪头发,说什么毛发生之父母,剪发是大不孝。
可是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在哪里,剪几根头发应该也没什么。
“容容,去帮我拿把剪刀来。”说剪就剪。
“逗逗姐,你要剪刀做什么?”黄容吓得一激灵,差点以为她要做傻事。
袁逗逗故作神秘,“等你拿来就知道了。”
黄容只能听她的,站在门里对着门外的陆兮喊道:“陆兮,去厨房拿一把剪刀来。”
陆兮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还是乖乖去拿来了。
袁逗逗接过黄容手里的剪刀,左手拽过头发,右手捏动剪刀,只听咔嚓一声,一大截头发攥在她的手里。
黄容顿时花容失色,她惊呆了,忘记去阻拦,等她反应过来,头发已经被剪下来。
“逗逗姐,你没事吧?”她差点说出一句,你疯了,好好的,剪什么头发。
袁逗逗灿然一笑:“你不要说,没人知道。”
剪头发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还是不要宣张得好。
黄容自然不会与人说,可还是接受不了,头发是很重要的,除了尼姑和尚,没人会动自己的头发。
“其实是世人把这些看的太重了,重到束缚住人们的思想,头发是父母给的,指甲也是,可是你能让指甲一直长不去剪吗?”
黄容听得云里雾里,忽然发现,逗逗姐和他们都不一样。
“其实我有时也会觉得头发太长很不方便。”黄容说道。
一想到洗头发,就会觉得麻烦,需要用很多水,浪费更多的茶树枯,洗半天还容易洗不干净,好不容易洗干净,很长时间不会干,湿哒哒的头发披在身上,弄得心里也潮漉漉的。
也正因此,他们都很少洗头发,头发上就会有股难闻的味道。
有钱人家会买一些好的桂花油,蘸在梳子上梳头发,用来遮掩头发上的异味。
可是普通人家,哪里用的起,最多也就是摘几朵野花,捣成汁水,蘸着往头发上梳,味道相差甚远。
洗了个热水澡,袁逗逗觉得一声轻松,头发还没干,她只能待在屋子里,用厚一点的布子,包住头发,尽量把头发上的水给吸干。
“我来帮你。”安荣把睡着的糖糖轻轻放到床上,转身对袁逗逗说道。
安荣拿了一个新的布子,从后面把头发包裹住,使劲一攥,头发上的水立马被挤出来。
“还是你劲大。”在这个没有吹风机的时代里,让头发干得快,吸水是关键。
她想起以前用的珊瑚绒的帽子,要是有个那样的帽子就好了, 只是现在肯定没有珊瑚绒,她想到羊绒,吸水性很强,不过羊绒也是稀罕的,价格和她那个时代比,还要贵上几倍。
贵在运输成本,毕竟只有新疆那边才有绵羊。
“要是有个羊绒毛巾就好了。”他们一般用的是麻线织的布子,类似于抹布,生活中根本没有毛巾一说。
安荣没听懂,“毛巾?”
“嗯,就是用毛线织的布子。”她只能胡编乱造。
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形容,到底是什么毛巾,她为什么知道毛巾。
“我就是幻想一下,我知道没有这东西。”他连毛线是是什么都不知道。
“会有的。”不过是换个材料织,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
他在打仗时,听过一个北方的军友说过,他的家乡是一大片草地,养很多牛羊,羊毛可以撵成线,线可以用来织成衣服。
想来这就是逗逗说的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