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村里人已经吃完晚饭准备休息,注意到天气变化的是安平,他拎着泔水桶到院外,抬头看见乌云密布的天空,暗道不好。
“爹,你快看天。”安平急忙回到院中,把他爹从屋里叫出来。
安比淮正要躺下休息,听到儿子在外面鬼喊鬼叫,心里十分烦躁,就不能让人安生一会。
“干什么?大惊小怪的。”安比淮穿着亵衣走到院中,抬头看天,也是心一惊。
我滴乖乖,下午不是还出着大太阳吗,怎么突然又成这样了。
“爹,怎么办?”三个儿子都围过来,等着他们的爹爹拿主意。
安比淮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去找里正,“你们先等着,我去去就回。”
安比淮去屋里穿好衣服,风风火火地就走了。
里正已经躺在床上,借着灯光看话本,正看到男女主激烈互动,却听到院门外有人大喊。
“里正,开开门,我有要事相告。”安比淮边敲门边大声喊。
里正皱眉,谁啊,大晚上的不让人消停,给妻子李氏使了一个眼色,李氏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谁啊,里正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来。”李氏也很不耐烦,自家丈夫当着里正,每个月俸禄微薄,屁事却不少。
安比淮没辙,只能掉头就走。
不行就先去抢收,到时候里正怪罪,他就说把责任赖在李氏身上,是她闭门不见的。
回到家,他立马安排三个儿子磨刀霍霍,准备下湖割麦。
“爹,你不怕里正说了?”安长好奇爹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爽快了,从前做什么都会瞻前顾后。
安比淮叹口气:“家里这么多张嘴,不能等了。”
其实下午看到王家往家搬运粮食,他就动了心思,只是里正在一旁,他不能违背,才装作若无其事的。
大半夜,安家一行人来到地头,分配好各自的区域,开始干活。
他们割到一半,只听雷声大作,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放在地头的麦子被风卷起来,吹出去十来米远。
“我的天呢,爹,遭大殃了。”安平顿时心灰意冷,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安比淮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鬼天气,只能先停下割麦,指挥儿子们把割下来的麦子赶紧抱回家。
一路上,每个人抱着捆好的麦子,低着头,顶着强风往家走。
村子里已经沸腾起来,一些人激动得衣服都没穿,跑出了院外,他们个个面如死灰。
“天老爷,可千万不能下雨啊。”
里正也被惊雷吓醒,光着脚就跑出去了,见村民也都纷纷出门,他料到大事不好。
雷声滚滚,闪电照亮了整个平安村,也照亮一张张惊恐的面容。
“我就说该听人家的话,这下完了。”
“不会的,雷声大,雨点小,就算下也是一阵子,不碍事的。”
有的人在抱怨,有的人在安慰。
安比淮他们抱着麦子回到家,刚推开门,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差一点,他们就会淋成了落汤鸡。
“好险。”安比淮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他们收回来一些麦子,比大部分人家都强多了。
“里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有人不服气,找上门来。
很快,里正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他们都在找里正讨个说法。
里正冒着大雨,尽量安抚人心,“你们别慌,这是雷雨,一会儿就停了,明天太阳一出来,麦子就会晒得干干的,不会有任何影响。”
“你们忘了,淋过雨的麦子,还能再长一圈,到时候,我们收的比人家都要多,愁什么。”
里正的话让一部分人放心下来,里正的话那就是对的,他们听。
“行了,都回去,明天都会好的。”里正连哄带骗,他心里也没底。
一整夜,平安村的人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他们在心里祈祷雨快停,可等到了天亮,雨也没停。
终于有人等不及了,拿起镰刀就到了田间,看到瘫倒一大片的麦子,他们个个都傻眼了。
狂风加暴雨,再好的麦子也扛不住啊。
一些人已经放弃了,哭丧着脸回到家,瘫坐在地上。
安比淮家就是这样,庄淑慧坐在地上,魔怔了一样,她想吃肉,就等着这一季的麦子多收点,换了钱就能买肉吃,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只是忽大忽小,就是没有停的意思。
安平蹲在地上,黑着脸,他真的是生气,他娘除了闹着吃肉,一点忙也帮不上。
“娘,你别这样了,我们已经够烦了。”安平无奈地说道。
安比淮坐在门边,一脸惆怅地看着外面的雨,心中十分懊恼,当初怎么就没听逗逗的话。
“爹,现在你知道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了吧?”安长气恼,却又不能说得太难听。
安比淮正在郁闷,听到儿子数落自己,更为光火,“好了,不用你说。”
马后话谁不会说,有本事,当时他能说服自己去割麦。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安旺一向老实,大哥是他的方向,他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安平想了一会,“这样,等雨小一点,我们就去把麦穗割回来,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其实大家都知道,收回来也是出芽的多,可是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袁逗逗在家里忙活第二天去集市的东西,除了采好的蘑菇,还有提前准备的草莓酱。
“娘亲,下这么大的雨,你还要去镇上吗?”安吉有些担心。
袁逗逗笑着说:“没事,明天雨就能停了。”
这雨最多也就是下一整天,晚上就会停。
“娘亲,你好厉害,你说下雨就下雨,说停就会停。”安吉露出崇拜的眼神,他将来也要成为像娘亲这么厉害的人。
她偷偷地笑,哪有这么厉害,不过是会点天象知识,夏天的雨水,向来如此,来得快,去得快。
不过,很快就到了梅雨季节,小麦一旦还没收回来,就会在地里烂掉,发霉,出芽,也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