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不假思索,“娘亲,我肚子饿,想吃肉。”说话时撅着小嘴,煞是可爱。
袁逗逗见他有商量的余地,继续洗脑,“娘亲做香喷喷的兔肉给你吃,好不好?”
“可是,兔子这么可爱,我们怎么能吃兔子呢?”受伤死掉的兔子,多可怜,安吉不忍心吃它。
袁逗逗微微一笑,“安吉是忘了吗,奶奶刚刚也说了,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它们很快就会长成大兔子,到时候就有很多兔子陪你玩了,你就能忘记这只兔子,你要知道,我们是人,是可以吃兔肉的。”
在这里,没什么是不能被吃的。
安吉泪眼汪汪,“娘亲,安吉想吃肉肉,可以不吃兔肉吗?我们可以用它来换别的肉肉吃。”
袁逗逗听完,微微一怔。
不到三岁的孩子,说出的话让人不可思议。
袁逗逗自愧不如,安吉说得没错,兔肉比一般肉要嫩,拿去换成鸡鸭肉来吃,这样一来,安吉就不会为此难过了。
袁逗逗决定了拿兔子换别的。
她揪着兔子的两只耳朵,走出院子。
袁逗逗住的地方,在村子靠里的位置,比较偏僻,出门往左转,走上百步才能看到人家。
“安吉娘,你这兔子看着不错,可不可以卖给我?”里正迎面走来,眼睛盯着袁逗逗手里又大又肥的兔子看看。
三年自然灾害,山上早没有活物,袁逗逗的手里的兔子一看就是野生的,吃着比家养的要香。
袁逗逗嘴角上扬,摆摆手,“里正,我是打算拿兔子换肉的,不卖。”
里正眼皮一耷拉,脸上挂不住,小丫头,买你是给你脸,你该敬奉给我才是。
“想得很美,这年头,谁家有肉跟你换?”家家户户就算是养点鸡鸭鹅也是留着年关卖钱,不会舍得自己吃的。
袁逗逗微微耸肩,“没人要,我自己吃,不用里正操心。”
对一个爱占小便宜的里正,袁逗逗没想过给他好脸色。
想到丈夫牺牲在外,公家给的一点抚恤金,明明是十两,到手才八两,里正美其名曰是给公家交税。
里正看向袁逗逗挺直的背影,气得胡子都歪了。
刚走没几步,袁逗逗就听见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传来哭喊声。
“我不要吃鸡肉,我就要吃兔肉,兔肉香。”
巧了不是。
袁逗逗记得这是李大海家,他是村里唯一的木匠,手艺了得,前村后村那是人见人夸的。
李大海的木工手艺是祖传的,他家一直是村里的富人。
自然灾害,并没有对他们家造成大影响。
王大海一直忙着走南闯北不停挣钱,转眼三十岁,成为人人嫌弃的老男人,王大海的娘,急得团团转,给他说了一个娇生惯养没人要的小姐,小姐的爹爹是个秀才,一直没有中举,却花光家里的钱,弄得没钱进京赶考,无奈之下,为了五十两银子,把自己唯一的闺女许给了李大海。
李大海娶了孟锦娴,那就是娶了个祖宗,整天不是要吃大鱼大肉,就是要穿锦衣玉罗,可把李大海折腾坏了。
一大早孟锦娴要吃兔肉,他跑到集市,鞋跑掉了一只,还是没看到兔子的影子,
李大海看时候不早,买了一只老母鸡回来,刚到院子里,鸡没来得及放下,孟锦娴指着他的鼻子骂个不停。
袁逗逗走到门前,木门敞开,她看向蹲在地上的李大海,摇头叹气。
“李大海在吗?”
袁逗逗突然说话,孟锦娴一激灵,停下谩骂。
“你是谁?找我们家大海做什么?”孟锦娴立刻进入防备状态。
袁逗逗忍住翻白眼,大姐,你家男人五大三粗,压根不是我的菜,好吧。
“我是来以物换物的,这里有只兔子,换你一只鸡如何?”元斗殴袁逗逗看着孟锦娴,胜券在握。
孟锦娴定睛看向袁逗逗,穿着蓝布罗裙,头上包着灰黑色头巾,鹅蛋脸,细长眉,唇粉,唇珠显,气质出众,活生生把她比了下去。
她没心思与她争奇斗艳,目光锁定在袁逗逗手中肥兔子上。
“相公,好肥的兔子,我要。”声音犹如潺潺流水,打动人心。
李大海明知一只死兔子不值一只活鸡的钱,脸上依然带笑。
“锦娴,你看这兔子都已经死了,我看。”
李大海话还没说完,孟锦娴拿着手帕捂着嘴,抽噎不停。
“李大海,你发过誓,娶了我会一辈子对我好,如今不过半载,你就出尔反尔,你也不怕遭天谴。”
袁逗逗眼尖,注意到孟锦娴眼里无泪,分明是在演苦情戏。
“李大海,这兔子是我从山上带回来的,死因失血过多,可以放心吃。”袁逗逗不想一直待在这里看戏,试图劝服李大海。
李大海脸上的疑虑渐渐消散,他接过兔子,检查伤口,确实如袁逗逗所说。
“你还看什么,赶紧把那只臭鸡给她啊。”孟锦娴伸出拳头,轻轻地捶向李大海的胸口。
李大海脸涨得通红,拎起地上的母鸡,远远递给袁逗逗。
袁逗逗强装镇定,接过母鸡,“那就谢谢李大哥了。”
李大海比自己大,直呼名讳不太好。
“不许你喊李大哥,只能喊李大海。”孟锦娴撅着嘴巴,气呼呼。
袁逗逗无所谓:“好,那就谢谢李大海了。”
李大海脸上讪讪的,别过脸去。
袁逗逗拎着母鸡,心里美滋滋,运气好到爆。
这下安吉有口福了,他最喜欢吃鸡肉。
半路遇到程咬金,袁逗逗冷起脸。
“袁逗逗,你不会没吃没喝,出去做贼了吧?”二婶庄淑慧挤眉弄眼,得意上天。
抓住袁逗逗的小辫子,就可以让王氏难堪。
“安庄氏,青天白日,信口雌黄,也不怕把舌头给咬了。”袁逗逗对于送上门找骂的,毫不留情。
庄淑慧双手掐腰,绿豆般的小眼迷成一条线,两颊的赘肉抖动,嘴唇哆哆嗦嗦,“袁逗逗,你反天了,你叫我什么?”
小蹄子,今天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袁逗逗下巴一扬,“年纪不大,耳朵聋了,真是可怜。”
庄淑慧看着摇头晃脑,满不在乎的袁逗逗,肩膀开始颤抖,突然胳膊一抬,肥厚的手掌砸向袁逗逗。
袁逗逗面不改色,一把攥住庄淑慧的手腕,一个反手,将她制服在地。
庄淑慧的手臂被锁在后背,疼得眼泪直往外飚。
看热闹的人,捂着嘴偷笑。
谁能相信一个一百八十多斤的胖子,打不过一个纤细的瘦子。
“袁逗逗,你给我松开。”庄淑慧憋红脸,恶狠狠的语气。
袁逗逗冷笑,“叫我松开也行,给我赔礼道歉。”
“我给你赔哪门子礼,你大白天偷东西还有理了?”庄淑慧咬着后槽牙,不愿认错。
袁逗逗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让她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的胳膊要断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弄断了我的胳膊,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庄淑慧眼里透着算计,想要她认错没门。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给我把我怎么样?”袁逗逗手上加了一成力,她从三岁学跆拳道,从白带到黑带三段,不是吃素的。
袁逗逗力度使得恰好,不会让她断胳膊。
“停停停,我认错。”庄淑慧撑不住连连求饶。
袁逗逗面不改色,对付庄淑慧,她有的是手段。
“哦?”袁逗逗扭住庄淑慧的胳膊不松手。
庄淑慧点点头,“刚刚是婶子不对,不该胡言乱语,婶子给你道歉,你放开婶子可好?”
她求着解脱,不顾尊卑。
“行,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希望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
袁逗逗边说边松手,立直身子,摆摆发酸的手腕,庄淑慧太胖,钳制住她费不少劲。
“袁逗逗,你敢以下犯上,看我不打死你。”一道凌厉的声音在袁逗逗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