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的房间陈茹一直都有打扫，即使半年没人住在这间房间，如今进来依旧是一尘不染。
陈茹帮姜楠把她的东西全都收拾妥当，有的时候姜楠想做，又被陈茹拦住，一点活都不愿意她来干。
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姜楠鼻子微酸。
“我都长大了呢。”她喃喃自语，眼眶里却不由地涌上泪水，姜楠真的很想陈茹，特别是在姜家待了那么久，对于陈茹给她的爱越是珍惜和歉疚。
珍惜这份来之不易、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亲情，也为自己给陈茹招惹的是非和平日里不经意流露出的不耐歉疚。
“妈。”姜楠从陈茹背后环抱住她，脸颊轻轻蹭了蹭陈茹的脸，“我们晚上一起睡吧。”
“多大人了，撒娇不害臊啊。”陈茹转过身，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叩，“那快去洗洗。”
这半年姜楠都在那间宽敞明亮的粉色公主房里住着，但从没觉得有哪一刻是像现在这样依偎着母亲，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的感觉更好。
“楠楠，去那边有好好吃饭吗？妈妈感觉你都瘦了。”
“妈，你才是，又瘦了那么多。”
陈茹浅笑：“姜原他们家对你好吗？”
他们家。
姜楠的脑袋里顿时浮现那夜姜原的嘶吼还有张罗敏的嘲讽。
她紧紧闭起了双眼：“还好，你别担心。”
“对不起啊楠楠，妈没办法跟你一起过去那边生活，还让你在那受委屈。”
陈茹很心疼，她又怎么听不出女儿的口是心非。
“说什么呀，你生我养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别这样说了妈，别聊这个了，再聊我睡着了，无聊。换一个。”姜楠佯装生气，她也不想陈茹再回忆起以前的事来。
陈茹又笑叹了一声，大家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可真不是瞎说的，她的女儿就是她冬日里最暖心窝的棉袄了。
“那……楠楠去那有交到好朋友吗？”
说到这个，姜楠就精神抖擞，把周拓林婧他们从头到尾介绍了个遍，陈茹听得很认真，偶尔也点点头回应。
“那个周拓，听起来跟你好像最好。”
若不是黑夜笼罩，姜楠的脸上那抹极易被捕捉到的绯红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姜楠的嘴角挂着笑，她极力去压制住上扬的嘴角，而后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都差不多吧。”
隔日起来，姜楠没去餐馆帮忙，她的课业繁重，陈茹勒令她在家里复习，姜楠本来也打算除了除夕夜和大年初一，其余时间都按部就班。
周拓在遥远的h市却是不安了一个晚上。
姜楠竟然回家之后一条消息都没发给他！他本来想好了台词要指责她作为女朋友的失职行为，直到早上接到她的电话，电话那头轻飘飘又软绵绵的一句早安，让他一下忘了该怎么发挥。
最后只得捂着额头闷闷地喊她“小白眼狼。”
姜楠自知理亏，只笑嘻嘻地讨饶，毕竟她和陈茹太久没见，昨晚一个晚上心里都满当当地放着陈女士。
“不会有下一次了啦。我要读书了，你要一起吗？”姜楠不知道，她的语气就跟撒娇别无二致。
“嗯？”周拓磁性的笑意从喉咙慢慢溢出，嘴里的话都充满着调侃的意味，“你想怎么一起？”
姜楠自知他跟个花孔雀一样，又不知道在那开屏招惹谁——当然他想招惹的也就只有她。她左耳进右耳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周拓穿着薄薄的黑背心，在电话被挂断的那刻，他才彻底感受到何为冬寒。
他竟然被她挂了……
不一会儿，姜楠的视频通话就弹了过来。
周拓直接从床上弹起来，跌跌撞撞跑到厕所镜子前整理好仪容仪表，然后调整好拍摄角度，端正地坐在书桌前，摊开数学作业，一套行云流水，然后才接起了姜楠的电话。
“怎么那么慢。”朝思暮想的少女此时也正把自己的脸摆在摄像头正中，看起来心情很好，她的嗓音一开心就听起来软软的，就算是埋怨都让他觉得像在撒娇。
“咳。”周拓清咳了几声，掩饰自己刚刚那慌乱的动静，“刚刚卡了。”
“哦。”姜楠也不跟他掰扯，她抿抿嘴，理直气壮道，“我们挂着视频读书吧，我一个人在家读不下去。”
撒谎。她那么长时间不也是自己一个人读过来的。
周拓垂头哑笑，眼底笑意分明，他想她是舍不得他走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大年初二的时候，他就已经去参加集训了。
集训的地方在邻省，两人本来转头就能见的没几张课桌的距离一下就拉开。
她确实很舍不得他，如果没意外，前一天他送她到火车站门口，就是这几个月异地前的最后一面了。
集训队内部管理很严格，不允许携带任何电子产品，也不允许未经允许中途外出，一经发现一定会严肃处理，轻则逐出国际队选拔，重则剥夺三年内竞赛权利。
如果想打电话，也只有公用电话可以在规定的时间使用。
因为集训队的训程是具有一定保密性的，除了参与者，任何人都不知道集训队的训练内容。
因此，姜楠只希望在他进集训队前能多看他几眼。
“好。”周拓感觉自己得备点护肤品去，每次想到姜楠他都觉得自己的眼角要被笑出纹来。
在这几天里，两人就在各自的房间里挂着视频，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即使不说话，也在呼吸间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外面的红联和彩灯越挂越多，新年的喜庆也愈发浓郁起来。
可对姜楠来说，这个欢庆的节日，今年却没能让她那么欢快。
过年的日子越近，周拓离开的日子也越近。
在除夕夜里，姜楠给自己放了假。
她慢悠悠走在长街上，每家每户的红灯笼早已高高挂起，在黑夜里闪烁着新年的美好祝愿。
她没有设定目的地。
她只是一路走，一路看。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写着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少年的名字。
“喂。”姜楠依旧是试探性地发出一个音节。
“看前面。”
姜楠愣了一下，猛地抬头。
周拓正站在大树下，身后是恰逢适宜盛开的璀璨烟花。
他朝她张开双臂，下一秒，那份最珍贵的新年礼物，就扑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