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您的房卡。”
邓旭尧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当下的心境,他头一回带人来开房,带的还是兄弟的暧昧对象。
他刚把人送到家门口,门口的灯都没留一盏,一看就不像有人醒着。
女孩像是不出所料地按了按门铃。
1秒,2秒,3秒……
“……”
“……”
二人面面相觑。
不是吧,自己女儿还没回家都睡得着。
难道是习惯了?
邓旭尧悄悄打量了一眼身边的女孩,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夜场女吧。
“都睡了?”
“嗯。”
所以是不在意了?
呵,天底下的父母总是为人称道的,他们无私又伟大,但却也不包括所有。
譬如他的父母,现在他的认知里还多了她的父母。
他冷笑。
下一秒,他扭头看见姜楠面露难色地看着他。
邓旭尧沉吟半晌。
“……不然你去医院陪护吧。”
“我去附近酒店睡一晚吧,带身份证了。”姜楠一秒也没犹豫地拒绝。
怎么可能让她去跟周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过夜啊,即使他是个卧病在床的病人那也是个活生生的异性!
“成,上车指路。”
姜楠却没动,把身后背着的书包挪到胸前,从小格里摸索出一张身份证:“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不是很远啦。”
邓旭尧望了她一眼,恍然大悟——
她以为自己刚刚在嫌她烦。
“那可不行,阿拓会砍了我的。”邓旭尧扯了扯她书包上手提的带子,讶异道,“你还挺低调,住这么好的地段全身上下没一个牌子。”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邓旭尧眉梢轻挑,再问也不礼貌了。
没想到啊阿拓,她竟然跟我是一类人。
—
姜楠没在外面过过夜,也从来没住过酒店。
当年陈茹跟姜原离婚,她也跟着陈茹寄人篱下了一阵,那阵子每天都睡不好,认床,心情也很糟糕。
多亏邓旭尧带她把手续都办好了才离开,不然她估计还得在前台磨蹭很久。
房间不大,毕竟只住一晚,明天还得起大早去学校。
“手机也没有……”姜楠叹了口气,掀开床上的被子和枕头翻看确认干净后,直接瘫倒在床上,头发识趣地没有甩回她脸上。
安静得她有些困了。
“周拓……啊!”
怎么会莫名其妙念他的名字!
她翻了个身,床旁边昏暗的灯光照得她的眼前有些恍惚。
他为什么当初会来这么远的长明中学呢?
那天在巷子里那个人,就是周拓没错吧。
他的秘密太多了,只有他亲口告诉她,才能让她明了。
快些好起来,然后慢慢告诉我吧,周拓。
-
姜楠倒也没想到,在周拓去比赛前她是一面也见不上周拓了。
周拓入院的第三天,周父周母就办手续把他调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去治疗,即使周拓说了半天只是小伤也无济于事。
据他所言,他妈还跑去看了打他的那个臭小子。
他倒是伤得比周拓还重,身边也没一个人照顾。
于是周母骂骂咧咧地放了点水果在他的病床旁。
住院时间很漫长,周母怕他有什么后遗症,非要让他再多住院做做体检,于是周拓的出院时间一直拖到了比赛前一天。
“好吧,你要好好休息呀,那只能比赛后见啦。”
姜楠刚洗完澡,手指一放在手机屏幕上就被雾气熏花,看见手机那头周拓发的比赛结束后才能回学校的消息,她只得先发条语音回复。
“这个语气是不是太遗憾了点……”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上滑又松开,取消语音发送。
姜楠清了清嗓子,又录:“没事儿,笔记我都有做,等你比赛完回来再看吧。”
是不是又太薄情了……不然还是别发语音了,也不知道语音里我的声音好不好听。
下一秒,姜楠手里的手机屏幕跳跃出周拓的通话邀请。
某天坐在外面饭馆里,姜楠的手机突然就响起“支付宝到账五百万元……”,姜楠本来只觉得搞怪,直到那天这个铃声在外面响起,她发现不仅尴尬得脚趾扣地还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大擅长这些聊天工具的不法分子注意——于是她立马把它换成了一首优雅古风。
然而优雅的歌响起的实在突然,姜楠险些没抓稳。
是周拓的来电。
“喂?”
她试探性地发出一个音节。
“几分钟了。”周拓的声音里含着一丝笑意,语气很随便,“怎么一直正在输入。”
姜楠:“……”
姜楠脸颊有些烫,连忙转移话题:“你明天什么时候去比赛呀,比赛加油。”
他从胸腔里传出一声闷笑,似乎在笑她话题转得生硬。
姜楠的头发包在浴帽里,有一两撮不听话总是贴在她脸颊上,她又抓了一把想塞回去,下一秒更多的头发脱离了她的浴帽。
她撒气般把那浴帽扯下来扔到了桌上,似想用这些遮住自己的心跳。
“哎哟,你扔了什么东西在我脸上吗?”周拓在电话那头犯欠。
姑娘暴躁地砸了什么东西在手机旁,他一个人在家里自然听得清。
“说什么呀。”姜楠揉了揉没干的头发,小声嘟囔,“浴帽掉了。”
“明天下午出发,得去那住一晚,隔天早上才比赛。”周拓笑,“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什么时候对你失望过呀。
“那我等你回来。”她微微扬唇,想到过两天就能见到他,心情顿时明亮了不少。
电话那头却在她声音停止后沉默了良久。
她不自觉地屏息,举起手机看屏幕。
仍在通话中啊。
她又把手机移向耳边。
少年的声音像夏日的微风,带着细细的尘埃融入她的耳膜。
“什么啊,不要等回来了。”他的尾音勾着笑意,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心尖上挠,“明天就见面吧。”
明天就见面吧,因为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