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枯燥无味的日子。
七月,热的头发昏,蝉鸣声充斥着耳膜,西瓜和冷气就是白水贝的夏天。
0.16毫米的金丝凤冠,造型已到达了尾声,非遗和国潮融合在一起,沈延喜赞不绝口。
“你休息一段啊?这么重工的艺术品怎么也要一年半载的,不要太急躁了。”她温柔的说着,白水贝最近泡在工作室,怕她太过劳累。
俩人一起忙活着收尾工作,随着两下叩门声,满是艺术品的房间走进来一位美艳的妇人。
沈延喜热情的招呼着沈佩:“余将军给夫人定制的金丝凤冠,来看看,这巧夺天工的手艺。”
沈佩眼前一亮,夸赞了几句,又轻拿起白水贝工作台上的银片珐琅吊坠,赞不绝口:“这个坠子我喜欢的紧,出个价吧~”很捧她。
是祁路教她做纹理随手做的那枚‘白月光’,她微微愣了下。
“佩姨,这是祁路做的。”白水贝低眉顺眼。
沈延喜那边接了个电话:“那批小桃醉手链?好,我去检查下。”上尘记不完全做奢侈品工艺美术,大部分也与市场接轨,她打了声招呼要去一趟工厂。
不知为何,仅与沈佩呆在一起白水贝还略微紧张,她泡了些沈佩爱喝的花茶。
“跟我去吃些点心?”轻抿一口,清新沁香。
已经渐入雨季,是风雨欲来的沉闷。
沈佩难得自己开车带着白水贝像姐妹似的在京城大街小巷溜达,最后在霄云路停下了。
白水贝心里蜷缩了一下表面却不敢动声色,这家店,是与谭小北相亲的那家‘浿’,不知何时换成了富丽堂皇的宫廷下午茶铺子。
两人坐在包厢里,询问着白水贝要吃些什么,白水贝浅笑着说听她的。
“沈小姐,老样子?”经理谄媚的笑着。
杏仁豆腐和西瓜酪,颤颤悠悠入嘴,弥漫悠悠杏仁香,甜度适中,很克制。
芸豆卷绵密细腻带着略微沙感,豆香足质感润甜度低,卷起芝麻瓜子坚果碎和山楂糕。
这家店中式起酥也是一绝,蓬松暄软,层次清晰少粘连,干爽利落。玫瑰豆茸馅里的玫瑰酱,花香馥郁天然。
配上一杯三清茶,加入梅花松子佛手柑。
清凉又解暑。
“祁路不喜欢用保姆,会觉得自己私人空间被打扰,所以他不在住处时我偶尔会请阿姨去打扫。那天我在朱雀门等他,是我收的快递,他得知你送还给他房本玉镯时,像是给我证明他毫不在乎,卖掉了他最喜欢的咖啡厅。”
白水贝突然哑口无言,心口有点紧的发慌。
沈佩面带犹豫,从手包里拿出一张金卡:“里面是500万,甚至如今都买不下你那条镯子。”她别过头去,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北京。
白水贝才知道,这才是沈佩今日的言归正传,五百万?买她离开上尘记?离开北京?还是彻底离开祁路……
沈佩看她滴溜个大眼珠乱转便知道她想多了,轻笑了声:“我承认我不是合格的母亲,我巴不得你留在他身边,怎么会500万买你离开北京。”
“佩姨,你仿佛有读心术。”她甚至不能维持脸上尴尬的笑容了,这些天早已力不从心。
“那天你也在鹤白山庄,他晕倒时已经三天没有睡觉。我原来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双相情感障碍这种病,为什么乖张狠厉的路哥儿变成正常人,为什么一次次……我如今才知道,你是他的情绪开关,他曾经酷爱的一切濒临死亡的极限运动,所有的放纵,是真的想去死。”沈佩语气有些哽咽。
“他从家庭淡漠的怪圈里被捞了出来,却又遇见了他的情关。”她漂亮的眉眼有些湿润看向白水贝,白水贝像是看到了祁路深情的眼睛。
“因为吃过爱情的苦,所以我觉得感情都不过那样子,哪有什么念念不忘,至死不渝。可是,我没想到……500万,我不求你和他在一起,我只求你,不要对他那么残忍。不是看不起你,想拿钱指使你做事,而是我们这种人,拿出真心来别人也不信,只有用钱来表达自己的诚心和乞求。”沈佩握住白水贝的手,在这酷暑,却如白玉般冰凉。
见白水贝欲言又止:“那个孩子,是你哥哥白归璨的孩子,祁路只是不忍心查你。我从来不知道,跟冷心绝情的祁树还能生出这么死心眼的孩子。”带了些怅惘,亦或是自己的不甘。
白水贝推回了她的金卡:“我知道了。”
她拒绝了沈佩要送她回去,借口要去雨下花町,如同行尸走肉般慢慢踱步,她知道什么?知道了祁路对他的深情,知道了祁路的病情,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去做,才能救赎他。
他已经下决心与她相忘于江湖了,不是吗?那天在迟昼的泳池趴,她是想关心祁路的近况的,可是发现,就算与其他异性交谈甚欢,他也不再有一个眼神从她身上停留了。
她才发觉,她是自卑的,从不相信天之骄子能用情至深,从一而终的爱恋她。
她需要很多很多的爱,需要对方一遍又一遍证明,她不像表面开朗又温柔,她是多愁善感的,脆弱的。她既敏感又破碎,她是知道自己喜欢祁路的,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替代他的位置。
她筑起一道很高很高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