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桦又四下扫了扫,她发现一件怪事,服务员在客人点餐的时候都没有看客人,她的眼睛无一例外地看向别的地方。
这个女孩是盲人!?
咖啡馆只有两个女孩,一个站在吧台那儿,一个随机走动。只见站在吧台那儿的服务员一对乌黑的眼睛倒是忽闪忽闪,可是,她的眼睛却无神。
那个女孩也是盲女!?
两个盲女看店吗?
应桦多少有些诧异。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顾瑶瑶故意看了一眼应桦。
“你对这家咖啡馆很熟悉?”刚才,服务员在确认不放糖这件事上用了一个“还”字,说明女孩知道顾瑶瑶的习惯。
“也算不上吧,不过,以前来过几次。”顾瑶瑶伸出左手,拿起银色的汤匙,轻轻搅动了一下浓浓的咖啡。
咖啡冒着热气,带着一股浓重的咖啡豆的香味
应桦缓缓点了点头。
“对了,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她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顾瑶瑶这个人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处处透着一股神秘。
“没有,就是想约你出来聊聊天。”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一级心理咨询师,而且,还是催眠师,你对心理学一定有很深的研究吧?”应桦打算来一招敲山震虎。
顾瑶瑶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应桦会这么直接把她的老底给掀开。
“对,我很小的时候,就对心理学很感兴趣。十六岁就开始从事跟心理咨询相关的工作。”
“你的老师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是谁?”
“廖思南。”
“谁?”
“廖……思……南!”顾瑶瑶一字一吐,普通话十分标准。可是,还是让应桦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地方。
“催眠大师廖思南。”
“对。”顾瑶瑶点了点头,廖思南是国内顶尖的催眠大师,可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有任何的骄傲。相反,应桦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屑。
“能跟我说说催眠这件事吗?我之前也碰到过一起用催眠手段杀人的案子,当时,我们还请了一位心理学专家,专门请他帮忙破解那个凶手的催眠手法。”
“哦,那个凶手叫什么?”顾瑶瑶一下来了兴趣。
“左星。”
“你说前几年出的那个用音乐杀人的疯子?”
“对,就是他。不过,他不是用音乐杀人,而是用催眠的手段杀人。只不过,他将催眠的手法融入到了音乐当中。所以,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凶人手法。”
“那你当初是怎么发现的?”
“不是我发现的,是我们一位同事发现的。”
“同事,那位同事叫什么?”
“这个,恕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涉及到案子。那案子保密程度较高,没有得到允许,我不能外向透露。”
“我知道,那个左星是位盲人歌手。”
“你从哪儿听说的?”应桦十分诧异。
“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我知道那个左星,很有催眠天赋的一个人,也很有音乐天赋,只是,他不应该把这两种技艺结合在一起,用在杀人上。无论是音乐,还是催眠都应该为人类提供帮助。”
应桦点了点头,顾瑶瑶说的很对,每一种技艺,只有服务于人类,才会变得有价值。否则,只能是镜中月,水中花。
“应队长,你说什么是善良?”顾瑶瑶突然问了一句。
“力所能及,帮助自己能帮助的人,扶老奶奶过马路,救助贫穷山区的孩子,救死扶伤,都算吧!”
“还有匡扶正义,锄除邪恶,惩戒坏人,也算。就譬如,你们警察,我认为,能当警察的人都是善良的人。”顾瑶瑶的话很有感染力。
应桦心中也有一丝矛盾,面前这个女孩确实让人觉得很矛盾,一会儿,她告诉你,她其实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一会儿,她又告诉你,嫉恶如仇没有错。而且,惩戒坏人,就是善良的表现。
可是,以暴制暴,以恶制恶,肯定不能算是善良。善良应该是人心底那块最柔软的东西。
“顾小姐,你杀过人吗?”应桦突然问了一句。
顾瑶瑶的表情有些讶异,她确实没想到,应桦会问这么一句。
转过目光,顾瑶瑶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Z市是座小城,窗外的车水马龙也不过是三三两两的汽车和电动车一起驶过。
“你觉得呢?”顾瑶瑶没有直接回答应桦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应桦也一怔,缓缓摇了摇头:“我觉得,像你这么安静的女孩子应该不会杀人。如果你真的要杀人,也不需要自己动手。因为,你完全可以借助催眠的力量。”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没有滥用过催眠,我也没有使用催眠杀过人。因为,我的老师曾经说过,催眠是用来救人的,一定不能用来害人。如果谁用催眠来害人,他一定会亲手把那个人送进监狱。”
应桦点了点头,她早年也听过廖思南的课,确实很不错,而且,是三观超正的催眠课。
可这并不能代表顾瑶瑶的嫌疑就排除了。
“你一直都知道凶手在哪儿,也知道凶手是谁,对吗?”应桦终于不想再演戏了。
顾瑶瑶停顿了一下,拿起汤匙又轻轻搅动起来。目光再次看向窗外。
只见,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线落在窗子外面,显得格外清晰,在地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煞是好看。
应桦一直盯着顾瑶瑶,可惜,她终始没有开口说出那个凶手的信息。当然,她也没有否认应桦的话。她知道,聪明如应桦是不会抓她回去问询的,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她不想说,没有任何人能逼她。如果她想说,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
走出咖啡馆,顾瑶瑶撑起咖啡馆赠送的雨伞,缓缓走进雨幕。似乎想把一切烦恼和恩怨都抛在脑后。似乎想让雨水将一切都冲洗干净。
雨过无痕。
可有的东西脏了,可以洗得干净;而有的东西脏了,却未必能洗得干净。
应桦缓缓撑开同样的雨伞,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迈步走去。
一抬脚,溅起一朵水花。
晶莹的水珠如散落玉盘的珍珠。
有些人,终归不是一路人;有些人,能陪你走一段路,有些人,能陪你走完一生。
可一生之中,绝大多数人只能陪你一程。
当年,奶奶走的时候,应桦哭了三天三夜。相信,顾妈妈走的时候,顾瑶瑶也一定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