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色由惊喜慢慢变成了担忧的女子,李建乐缓和地又说话了,“我在这里等你们两天,如果姑娘们回家后不被家人接受,可以来找我。”
“敢问姑娘您的芳名?家住何处?带我们回家又想如何安置?”红衣女子是唯一一个没有哭的人,虽然年龄不大,却是最沉稳的一个。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建乐,家住翼州府祥云县石林镇李家村。我嘛,跟我师父在县城学医。我是一个想挣点小钱的大夫。不久的将来,我想开办些酒馆,茶馆,酒楼,再办几家作坊。我需要些有能力有魄力的人帮我做事。女掌柜,女医,女账房,女厨娘,酿酒师,等等等。”
“如果各位有兴趣,可以一试。”
“乾坤大来日月长,开天辟地有阴阳。这个世道,对于我们女子而言,太多的条条框框,束缚着我们的思想。谁说女子就该守在后院?谁说女子就该相夫教子?谁说女子就该从一而终?”
“我们也是人,我们有思想,有抱负,也想出去走走,也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不是吗?”
“我给各位一个机会,你们自己斟酌。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以畏惧呢?”
一群女子听着从未听过的言论,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充满了力量。红衣女更甚,激动得都发抖了。
她也想要一个自己的舞台!
第二天,八个女子都拿了银子,回去了七个,那红衣女子跟在李建乐后面,不为所动。
“怎么?你不回去看看?”李建乐认真地对她打量了一下。
“不了,我娘已经死了多年,我爹又抬姨娘为正妻。我爹有儿有女,他不会稀罕我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我爹是坝县数一数二的富户,后宅里一房又一房的姨娘。他看不上我这个女儿。而且,我这次被劫到伏牛山,多数跟我姨娘有关。在山上,有一次我听到大当家提到过我姨娘的名字。当时我急着问,他就不说了。我的奶娘和丫鬟为了救我,也被打死了。”
“我既然已经逃出了这个狼窝,怎可再入虎穴?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为我娘,为我的霜儿,为我的奶娘报仇。”红衣女子咬牙切齿地说完。突然,“噗通”一声跪下。
“夭寿啊!你这是干什么?”李建乐吓了一跳。
“李小姐,我现在有家归不得,又是残破之身,本该一死了之,可我不甘不愿不死心啊!命运被人操控,身不由己。所以,我想靠自己,活成我想要的样子。请李小姐帮帮我。”红衣女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李建喜听得泪花儿涟涟。
李建乐把红衣女子扶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何盈盈。我爹叫何大川。我们家一直在做绸缎生意。在坝县,大部分的布料店都是我爹开的。还有人戏称我爹为布料大王。”
“嗯,那你可读书识字?”李建乐一听,乖乖,还是个千金大小姐。
“从小,我娘就请西席,教我读书识字。琴棋书画也略懂一二。”确实,何盈盈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很好。我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欢迎盈盈姐加入我们的大家庭,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总有一天,你会扬眉吐气,报仇雪恨的。”
就这样,李建乐一行人在衙门里又等了两天。
韩副将按李建乐的提醒,对黑大个严刑拷问,问出了保护伞的名字。
哈,竟然是坝县的县丞,张钊。
韩副将带领县衙的衙役,如狼似虎地冲进去抓人,抄家。就像一阵风似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韩副将根据李建乐的暗示,给县令大人下了命令。劫匪中,三个当家的,有强奸的,杀人的一律斩首,身上没有命案的流放。定于明天午时行刑。免得夜长梦多。
伏牛山和张钊家抄家所得,登记在册。在衙门口贴上告示,让受害百姓过来登记核实。再根据人数,平均发放补偿银两。务必保证百姓的补偿到位。
嘉易县和坝县两个县令大人愁眉苦脸,可面对君向北的皇家玉佩,又不得不听从。只能认命地去忙碌起来。
这位黑脸将军还说了,送完薛神医等人,还要回来核实。干吧,为了头上的乌纱帽,还能怎么办。
李建乐一伙人,在衙门里好酒好菜吃着,两县的衙役忙得脚不沾地。
第二天,三大当家,还有十个有命案在身的劫匪在菜市口行刑。脑袋咕噜咕噜滚落地上,围观的百姓不害怕,还拍手称快。
这群恶霸,早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那些被害被杀的家属,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天理昭昭,恶人终于伏法。
两个县令大人看到激动的百姓,看到哭晕的受害家属,听到耳边百姓哭着喊着“青天大老爷。” 心中不由得一震。当初读书为民请命的初衷,现在又被抛到哪里去了。
惭愧啊!枉为读书人。
到了下午,七个女子都回来了。
爹娘虽然不舍,可放着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儿在家,家里的人都抬不起头。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除了低嫁鳏夫,残疾之人,哪有什么好去处?
她们与家人商量之后,都决定外出。拼一下,总比死了强。
李建乐如愿带回了八个女子。
到了晚上,李建乐給她们把脉,发现有一个女子有孕。
董翠翠犹如晴天霹雳,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专挑苦命人啊。
“这孩子留不得,还请李小姐给我一副堕胎药,一了百了。”
“过几天到了祥云县,我会给你准备好的。”李建乐也感到很无力。一种对这个世道深深的无力感。
四月初六,李建乐一行人终于再次启程。
李建乐刚一上马车,就发现车上多了一个大箱子。
李建喜打开一看,满满一箱子的金银珠宝。李建乐不由得眉头一皱。
到了中午,李建乐逮到韩副将一问,才知道他们马车上也有一箱,薛神医他们也有。
“小神医啊!这是惯例。见者有份。你就收下吧!你不收,难道想便宜那些官员?”
水至清则无鱼。罢了,罢了。
又走了十天,浑身臭得没感觉的一行人终于到了祥云县。
韩副将几个去了君向北的宅子。薛神医回了回春堂,几位大夫拿着分到的银锭,回家洗澡去了。
李建乐带人来到牛屎巷的宅子,秋娘看着臭臭的一群人,赶紧跑去烧水。
十个人,用了半天才洗完了澡。李建乐换上家里的衣服,靠在沙发上,才舒服地舒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一锅加了野生菌子的鸡汤,腊肉炒辣椒,糖醋鱼,麻婆豆腐,炒青菜,还有白米饭就煮好了。八个人围坐在桌子旁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美味的饭菜。
秋娘和迎春在一旁伺候着。看着像被洗过的盘子,秋娘才想起来什么叫光盘。
到了晚上,何盈盈提议,大家按照年龄大小,排个顺序。
林如娘,二十八岁,大姐,擅长厨艺。
董翠翠,二十岁, 二姐,绣花,缝衣裳。
何盈盈,十八岁,三姐,能写会算。琴棋书画
陈梅,十八岁,四姐,厨艺。
陈大玉,十七岁,五姐,种菜。
罗兰儿,十七岁,六姐,厨艺。
赵蝶,十七岁,七姐,酿酒。
吴菊花,十五岁,八姐,没有特长。
八个同病相怜的异性姐妹,义结金兰。孤苦无依的人抱团取暖。
第二天,李建乐就去回春堂看望师父。师父年岁渐长,一路颠簸地赶路确实辛苦。
韩副将要停留三天,薛神医就让小秋跑一趟,每人二百两银子,让各位大夫准备药材。李建乐拍着胸脯说,“粮食我来。”
薛神医拿出半箱子金银珠宝和一万两银票,让李建乐带回去。还说,“都是些姑娘家的东西,我一个大老爷们用不上。还有这一万两银子,是你师兄给你的。你教了军医缝合之术,也算是大功一件,你就收下。”
李建乐心里乐开了花。屁颠屁颠抱着箱子,拿着堕胎药,回牛屎巷。
董翠翠的堕胎药,就由几个姐妹负责,好好休息几天,做个小月子也好。
李建乐拿了二十两银子给秋娘,让她每天多买些鸡鸭鱼肉,給大家补补,特别是董翠翠。
李建乐叫来林如娘,给她六十两银子,让她们出去采购衣裳,鞋子,再买些细棉布做底衣。缺啥生活用品就买。同时,再买些笔墨纸砚,何盈盈当夫子,教她们识字。
一群姐妹感动得哭了。纷纷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干,报答李小姐的再造之恩。
李建安寻去了韩副将住处,邀请他们去李家村看看。韩副将一想到君世子看小神医那热切的眼神,还有京城王妃的叮嘱,(他家王妃要他留意世子身边一切雌性),就欣然答应。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回村。
小武打开大铁门,一路往屋里头跑,大喊,“公子和小姐们回来了。公子和小姐们回来了。”
大武赶紧把马车拉进后面库房。
李建安招呼韩副将等人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