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日这天,良叔拉来了十张沙发椅,十张摇摇躺椅。李建乐满意得很。要说古时代的木工,利用榫卯技术,家具做工精细,简直无可挑剔。粗棉花布的垫子很是喜庆。
一个院子留一张沙发椅,房间里放上摇摇躺椅。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另外的摇摇椅用来送人。薛神医,县城夫人,族长,村长,二奶奶,李秀才,外婆。
下午,李建乐兄妹四人一骡车,一马车,拉上两张沙发椅,两张躺椅就去了县城。现在将近年关,医馆里没什么人。薛神医指着两头梅花鹿活体标本,“这是你师兄上次定制的,一头给你,另一头给石小子送去。”
“得嘞。”李建乐爽快地说,“二十七日见。”
在马车上,李建乐随口一问,“师父,这县城哪家牙行靠谱点?我想买几个下人帮忙煮煮饭,洗洗衣服什么的。”
“主街最里面诚信牙行,报我的名字即可。”薛神医随意挥挥手。
“谢师父。过几天见。”
在县衙里,兄妹几个又是搬沙发,又是躺椅,还有一头梅花鹿活体雕塑,小宝高兴坏了,大声说话,到处乱窜,像个小疯子一样。
“丽姨,这梅花鹿是我师兄定制的,让我给石大人送过来。这张沙发椅和摇椅是我自己鼓捣出来玩的,躺着休息一下可舒服了。”
“过年休假期间,如果石大人不嫌弃,可到我们李家村去走走看看,体验一下乡下民情也很不错。”
“我要去,娘亲啊!我要去乐姐姐家玩。”小宝不停地摇着丽姨的手。
“好,好,去。爹爹和娘亲带你去。”丽姨笑着说。
又是一番寒暄。李建乐兄妹几个才赶去诚信牙行。
宽敞,明亮的牙房,服务态度还是不错的。请上坐,又上茶。小二哥一听薛神医的名字,转身去请王掌柜过来。
“原来是薛神医的爱徒,乐乐小姐。你们放心,我和薛老三天两头一起喝酒,都是老伙计了。他的话,我必须给你办得妥妥的。”
“多谢王掌柜!”兄妹四人一致拱手相行礼。
“想要什么样的人?有什么要求?”
“一个管家,一个厨娘,一个洗衣裳的杂工,一个看门的,两个小厮,四个丫鬟。”李建乐想了一下说道。
“嗯,你们等一下,我去把人带出来。”
不多时,王掌柜带了二三十人过来。排成了三排。
“乐乐小姐,这五个人都是一家人。他们不想被分开,就一直呆到现在。原本还想年后送到府城看看。你们看一下,这个叫孟大山,以前是县城周老爷家的管家,她婆娘,花氏,就是个厨娘,手艺还不赖。这两个是他们的儿子,叫大武,小武。最后这个是他们的女儿,叫小文。你们往前走几步,见过李家乐乐小姐。”王掌柜一脸殷勤地说。
李建乐把几个人仔细看了一下。一家人都是憨厚老实模样,只是那个小丫头,脸上缠着绷带,一直抵着头。
“你的脸怎么了?”李建乐来到小丫头面前。
小丫头害怕得哆嗦起来,后退几步就跪了下去,几次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这时,那个叫花氏的妇人冲出来,抱着女儿,哭着说,“乐乐小姐,我女儿的脸是她自己用刀划的。”
“哦,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李建乐还挺感兴趣的。没看出这丫头还是个狠人,竟然给自己脸上来一刀。
“还是我来说吧!”孟大山站出来,一脸沉痛,“我孟大山是江南府丽水县人士,十年前家乡发洪水,家里受灾,就拖家带口出来讨生活。在路上,最小的女儿发高烧,没钱救治,不得已一家自卖。本想能救得小女一命,奈何老天还是太无情。没几日,小女还是去了。而我们一家也进了周渊老爷家。”
“刚开始几年,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一直到了今年年初,少爷长大了。平时就跟一帮朋友吃喝嫖赌。不知怎的,就看上我家女儿小文。小文自然不从,少爷就说,你一个小丫鬟,我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你还敢不从。这可把我们一家愁死了,逼不得已,小女才会划了自己的脸。”
“就因为这个,周老爷和夫人,少爷是越看我们越不顺眼,最后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把我们发卖了。”
四十多岁的大男人,说到伤心处,也是泪水连连。大武小武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奈何,奈何啊!
李建乐看着哭做一团的孟家人,也感受到古时代这种阶级观念很强,奴仆命不由人的无奈。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们只是普通农户之家,温饱不成问题。你们想清楚,可愿意跟我去李家村?”
孟家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点点头。
“愿意,我们愿意。普通的农家好,越是富贵人家,后堂越是肮脏不堪。”孟大山带着家人,走到李建乐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嗯,看得蛮是通透。”
就在这时,外面吵吵闹闹的。小二哥跑了进来,“掌柜,黑丫头又被送回来了。”
“黑丫头,哎,这次又是怎么了?”王掌柜也很不耐烦。
“ 那管家说太能吃了,他们要不起。”小二哥越说越小声。
“嗯,把银子退给他。把黑丫头领进来。”王掌柜挥一下手,让他快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又黑又瘦的丫头走进来,主动排在后面。
“乐乐小姐,这些人都是我挑选出来的,你看看,是不是还要再挑几个?”
“会种田的,往前走一步。”李建乐说。五个二三十多岁男人走了出来。
“自我介绍一下,会做什么,怎么被卖的?”李建乐虎着张脸,低沉着声说话。
“我叫乔大,家里一直是种田的,我是被我后娘卖的,她说家里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
“我叫陈细狗,给老爷看庄子时,田里一下子出现很多爬虫,老爷就说我没有用心照看,把我发卖了。”
“我叫张奎,我腿脚不好。原本在庄子里种田,后来老爷要去京城,庄子里的人就都发卖了。”
“我叫林子,因为老爷跟人吵架,被人打了,我没有及时上前保护,就被卖了。”
“我叫房三,因为我养的牛突然死了,老爷一生气就把我卖了。”
李建乐几个努力憋着笑,这几个倒霉蛋。
李建乐看一下黑丫头,“你有什么本事,你为什么一直被退回来?”
“乐乐小姐,我叫黑丫头。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我爹娘是谁。但是我力气大,别人两个人抬的石头,我一个人就能搬得起来。”说完,嘿,嘿一笑,“我吃得也多。”
“你这么瘦小,力气能有多大?”李建乐还想逗逗这丫头。
黑丫头走到一个装满水的大水缸前面,蹲下身子,把大水缸抱了起来,沿着院子走了两圈,不带喘气的,最后轻轻放下。
李建乐满意地笑了。
“我每天都给你吃得饱饱的,跟不跟走?”
“不嫌弃?”黑丫头挑了一下眉头。
“不嫌弃。”李建乐点点头。
“跟。”
“好。”
“王掌柜,算账。就这些。”李建乐重新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喝着茶。
“好嘞!孟大山一家,男丁就算二十两,母女二人就各十五两。共九十两。这五个种田的,也是二十两。一百两。黑丫头十两就好了。所有加起来二百两。”王掌柜嘴皮子利索得很。
“行。”李建乐爽快地付了二百两的银票。“还请王掌柜带人去衙门,把卖身契改过来。户主就写祥云县石林镇李家村李新。大哥你跟过去办一下。我们等一下在回春堂等你。”
“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人,还得再去买些布料和日用品。我们分头办。”
诚信牙行的王掌柜,李建平,带着十一个人浩浩荡荡去了衙门,重新办理卖身契。
李建乐带着安哥儿和李建喜,来到布行,直接买了十一套粗棉袄,十一双鞋子。十四匹藏青色粗棉布,十匹紫色的粗棉布,十匹白白色的棉布。掌柜一高兴,就送了五套针线,剪刀。还把各色线都搭点。
一个时辰后,李建平用骡车拉了十一个人,李建安拉了半车布料和李建乐姐妹回到李家村。
看着排成一行的人,李新和罗氏比谁都紧张,激动。
走在回村的路上,原本以为是普通农家,没想到柳暗花明,竟然来到一座全新的大宅子里。这宅子,面积大,用料好,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建得起来的。骡车上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这乐乐小姐家竟然这么有钱,看来以后的日子应该好过了。
李建乐走上前,对着十一人说,“你们今天刚到我家,一些情况给你们说清楚,。”
“这是石林镇李家村,我爹叫李新,你们叫他老爷。这是我娘罗翠兰,你们叫她夫人。这是我大哥李建平,大少爷。这是二哥李建安,二少爷。这是三姐李建喜,三小姐。我叫李建乐,四小姐。”
“我们家就六口人,你们可认清了?”
众人都点头。
“既然进了这个家门,以后就是我们的人。我们家虽是农家,却也容不得背叛。你们只要认真做事,吃饱穿暖肯定不是问题。如果偷奸耍滑,出卖主家,下场会很惨。我们家都于背叛的下人,只有乱棍打死,没有重新发卖。”
众人看着威仪十足的李建乐,心中咯噔一下,收起原本轻视的那点小心思。纷纷保证。
“孟大山一家上前。”李建乐对着李新和罗氏介绍。
“他叫孟大山,以后是我们家的管家,大家以后叫他孟管家。”
“孟管家,你以后跟着我爹,把家里家外管好。明天我大哥带你去村里走走,先了解一下情况。”
孟管家点头称是。
“娘,这是花氏,以后就是我们家厨娘。家里的三餐,花氏你来负责。不懂的地方,你去问夫人即可。”
花氏上前点头称是。
“小文,家里的衣服以后都由你来洗。记得分开洗,分开晒。”
“大武,你以后跟着我大哥,小武,你跟着我二哥。”
“黑丫头,你不是力气大嘛!家里的柴火就由你包了,后院有骡子和马,你负责喂养和打扫牲口房。柴火和牲口就归你了。”
“黑丫头,你以后改名为笑笑。其他人名字就不改。”
“好,没问题。”新出炉的笑笑点头。
“现在,大家跟我过来,分房间。”
在三进一排房子前停下,“孟管家和花氏,住第一间,小文和笑笑住第二间,大武和小武住第三间,乔大和陈细狗住第四间,张奎和林子住第五间,房三住第六间,以后有人再加进去。”
“现在,你们开始整理房间和你们自己的东西。孟管家,你安排一下,每个人一套新衣服,一个桶,一个盆,牙刷和牙粉,一块皂角和两块棉布巾。大家到库房里来领取。领完东西,整理房间,洗澡换衣服。”
“这边有厨房,烧水洗澡。”
“这边是浴室,都过来,我教你们怎么用。”
……
等把一群人安顿下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花氏很有眼力劲儿,她早就去了厨房,骡氏安排她熬了两锅野鸡粥,再蒸两大蒸笼的红糖馒头。
等大家收拾妥当,刚好可以吃饭了。
孟管家和房三从库房里搬来一张长木板桌,四条长板凳,放在厨房边。
下人吃饭是不能和主子一家在一起,所以还是在厨房好点。
花氏把野鸡粥舀了一大盆放在桌上,又拿红糖馒头过去,摆好。
“老爷,夫人,可以吃饭了。”
李建乐来到厨房,她们一家六口在餐厅吃饭,孟管家等十一人在厨房里吃。
看到桌上摆着整齐的碗筷,粥,馒头,李建乐满意地点点头。
“先吃饭,有事晚上再说。”众人这才到厨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