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妹在镇上下了马车,四丫带着懵傻的二狗子在镇上逛街。
“把手放开,你这样一直按在腰上,是想告诉小偷那里藏着银子吗?”
四丫优雅到翻着白眼。
“哦哦,那放哪儿?”
“你想放哪儿都行,就是不能放在腰上。” 四丫可不想跟傻子掰扯。
两人很快来到杂货店,先买了两个背篓来放东西。
两斤盐,两斤红糖,十斤大米,一个大瓦罐,六副碗筷。又买了六个麻袋。一大块油毡布。
来到铁匠铺,买了一把菜刀,一把锄头,一把铁锹。
最后逛到包子铺,买了二十个肉包。十个馒头。
在牛车还没到村口的时候,四丫就叫停,先下车了。
背着沉甸甸的东西,两兄妹从村后面的小道上山,一路直奔山洞。
两人分工明确。四丫搬来一些石头,垒个简单的灶台。把瓦罐拿出去洗洗,装上一罐水,放在灶台上。把干柴点上,煮点粥喝。
二狗子在洞里挖个大坑。可以用来藏东西。
等二狗子挖好坑,粥也好了。四丫喝了两碗粥,吃了三个肉包。二狗子喝了三大碗粥,吃了五个肉包。
哎,都是干饭人啊!
两人收拾一下东西,放在箩筐里。再把箩筐放到坑底。锄头,铁锹,四根铁棍,两把砍刀也放在箩筐旁,盖上油毡布。把土埋好。并在地上随便扔些杂草掩饰一下。
“二哥,咱把银票也藏在洞里吧!万一被那老太婆发现,麻烦就大了。”
“行。”
两兄妹在洞里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墙根,用匕首挖了一个深坑,再把装有银票的荷包埋进去,填土踩平,再放上一块大石头。有了这五百两,二房就有底气。
带上吃剩的肉包馒头,两兄妹心情美美地溜回家。
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一直到了晚上,一家人才坐在一起。
二狗子小声地描述着卖灵芝的经过,一家人听得聚精会神。当听到五百两银子时,全体惊得说不出话了。
“乖乖的,那两朵蘑菇那么值钱。”罗氏紧捂着嘴。
“是啊!都值一座大院子了。”李老二也很惊讶。
“我现在把丑话说在前头。这灵芝是三丫和四丫两姐妹摘的。除了家里出大事,以后一定要留三百两给这两丫头做嫁妆。” 罗氏严肃地说。
“那是当然。”父子三人点点头。
三丫和四丫对看了一眼,心里都很高兴。父母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爹,娘,我今年才十岁,三姐才十二岁,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而且,我们以后还要挣很多五百两。我们分家后,盖个大宅子,多买些地给爹和哥哥们种。”
“嗯,嗯,好,好。” 罗氏笑得露出了后槽牙。
“嗯,四丫头是咱二房的当家人,以后家里就由四丫头安排吧!”李老二难得说了句玩笑。
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第二天,早练过后,大家该上工的上工,该割猪草的二人组也出发了。现在二房的人,不再是麻木着一张脸,像木偶人一样。吃好穿好,可以看到希望,让每个人容光焕发,时不时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李老二他们这几天都在盖瓦片。镇上的活快干完了。
三丫四丫割好猪草,又带着铁棍和砍刀上山。主要是药材这么值钱,两丫头想要再找找。从一道梁子到三道梁子,只在树下摘了些木耳。看来今天运气不好。
两人蔫吧吧的。无精打采地回家。
下午,闲了下来,就躺床上午休。
“叩叩叩,叩叩叩” 大门被急促地敲响。
“八叔,八婶,罗嫂子,快开开门,出事了,快开门。” 村长的儿子大牛扯着嗓子大声喊。
李老头正坐在堂屋吸着烟。他赶紧上去开门。
“大牛啊!,咋回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八叔,老二哥出事了。他从屋顶上摔下来,腿摔断了。东家把老二哥送到镇上医馆,让我回来喊人过去。” 大牛满头大汗。
“啥,你说啥?老二腿摔断了?” 老周氏从主屋出来。
罗氏和三丫四丫过来,刚好听见了。罗氏腿软,一下子坐在地上,整个人急得不得了。
附近的村民听得响动,都围了过来。
“大牛叔,我爹他到底怎么了?”
“老二哥在盖瓦片时,脚踩的横梁突然断裂,他就从屋顶摔下来了。腿断了。现在在镇上医馆。你们谁跟我过去?
“我跟你去。三丫,你留在家里陪娘。”
“四丫头,让宝林赶牛车送你们过去。有啥需要帮忙的言语一声。”
二奶奶匆匆赶来。
“我也去,我也去看看。” 李老头不好再躲着了。
一行四人急匆匆往镇上赶。
等大家来到医馆,只见老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腿绑得像个木乃伊。大狗子和二狗子守在身边。
堂上坐着两个人。
“您就是老二兄弟的父亲吧!我是盖房的东家。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感到很难过。放心,我已经让医馆的大夫处理好伤口,回去好好养着就可以了。”
“大夫,我爹的腿如何了?”
四丫理都不理东家。直接问大夫。
“这位兄台腿摔断了,我已帮他正骨,包扎完毕。这是五天份的伤药,回去后煎给他喝,可消肿消炎。休息够半年,或可恢复。”
“那您的意思是也有可能不能恢复?”
“是这意思没错。每个病患的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如果各位有心,可到县城回春堂找薛神医,这腿可就有保证了。”
“谢谢大夫。” 四丫深深一鞠躬。
“额,这里是五十两银子,是我赔偿给老二兄弟的医药费。还请大叔收下。”
东家有点尴尬到说。
“是不是有点少啊?我老二哥腿断了,得休息半年,还有可能好不了。这五十两是打发叫花子的吧?” 宝林叔语气很不好。
“是啊,我们还打算去县城找薛神医医治。这五十两可不够。”四丫说。
“我的银子都花在盖房子上了,就剩下这五十两了,我也没银子了。”
“没银子也可以,只要你的腿也断了就行。”大牛阴森森地盯着东家。
“八十两,再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最后两边的人签了文书,盖了手印。李老头迅速把那包八十两银子收入囊中。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当大家回到村里,天都快黑了。罗氏和三丫在门口着急地等待着。
村民们关心地围在老宅,等着消息,毕竟大家都是堂亲。族长和村长,二爷爷一边等一边聊聊天。
众人帮忙把老二抬进屋里。
大牛把事情处理的情况跟大家说一下。
“嗯,现在的情况我们知道了。就是说想要好得撤底,还得去县城找那个薛神医,对吧?” 族长问大牛。
“嗯,他是这么说的。”
“薛神医,我也听说过,据说原来是宫里的太医,因为出了点事,才到我们祥云县来的。医术可高明了。”
村里拉牛车的老根叔说道。
“这治腿是大事,老二今年还不到四十岁,总不能下半辈子就瘫在床上。去 咱们得去县城看看。”
二奶奶字字句句都为老二着想。
“没错,二奶奶。我已经和大哥二哥商量好了,明天我们就上县城去。”
这治腿确实不能耽搁。
“爷,东家赔偿的银子给我吧,我们明天上县城。”
“好你个陈稻香(二奶奶闺名),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就要上县城看腿。人家镇上的大夫不是已经医治好了吗?上县城干啥,白白浪费了这些银子。”
“奶,话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会白白浪费呢?薛神医医术好,镇上的大夫都说,去找薛神医,爹的腿肯定没问题。奶,难道你想爹下半辈子在床上度过吗?”
四丫一下子火就大了。
“再怎么治那也只是长工命。那银子我还想给我贵哥留着上府城考秀才呢。”
老周氏说得口水乱飞。
“小叔是你的儿子,我爹就不是你的儿子吗?那银子是我爹的腿换来的。只能用来治腿,别的一概不管。”
四丫脾气也上来了。
“这老太婆也太偏心,啥好事都想着贵哥儿。老二都不管了。”
“就是,就是。老二也是倒了大霉,摊上这种父母。”
“太偏心,老二好可怜啊!下半辈子就得躺在床上过了。哎!”
村民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行了,大家少说一句。老八,你怎么说?” 族长也是气得肝疼。这老八媳妇真不干人事。
“我,我们老李家现在就靠贵哥儿光宗耀祖。” 不言而喻,老二就不用管了。
“你啊,你们这两口子啊,就不怕别人戳你们脊梁骨?”
在屋里照顾老二的罗氏冲出来,抱着老周氏的腿,
“娘,爹,你们发发善心,就让老二去县城看腿吧!他下半辈子可不能躺在床上啊!” 罗氏哭得死去活来。
“哼,我可不差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还有华哥和贵哥儿。你别再说,说什么我也不同意。”
老周氏一抬腿,将罗氏踢倒在地上。
“娘啊!” 三丫赶紧冲上去,抱着罗氏。
“血,好多血啊!娘,你流了好多血啊!大哥,二哥,小妹,娘流了好多血啊!” 三丫惊叫得声音都变调。
“大哥,快去请大夫过来。”
“二哥,把娘抱到屋里。”
众人心里一咯噔,这老二家也太倒霉了吧!
等待是焦虑的,结果是出人意料的。
罗氏怀孕了,动了胎气。
所以有的人都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四丫冷得脸走过去,一脚狠狠朝老周氏踹过去。
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老周氏,
“如果我娘要是有什么事 我要你的命。”
老周氏趴在地上,惊得骂不出口。
族长和村长可看得清清楚楚,那丫头眼里明显的杀意。
四丫四周看了看,突然计上心来。站出来说,
“我知道我爷奶都不待见我们二房,平时当牛做马的事都是李老二,好处都留给我留给我大伯和小叔。所以,这家不能呆了。”
“族长爷爷,村长爷爷,我这有两种方法,你们给看看。”
“一,分家。家中的田地,房屋,存银三兄弟平均分。父母共同养老。”
“二,断亲。我们二房的人不带走一块砖一片瓦,也不带走一根针一条线。赔偿我爹的八十两银子也留给二老。我们净身出户。我爹用大半辈子的劳作和八十两银子还了二老的养育之恩。从此我们路归路,桥归桥,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我们二房现在就是累赘。我爹腿残了,干不了活。我娘又怀有身孕,不能劳作。我大哥也到了娶亲的年纪。这桩桩件件,哪样不花银子?”
四丫声音洪亮,条理清晰 ,帮老周氏分析得透彻,直中要害。
“断亲,我们要断亲。” 老周氏迫不及待地说。
族长深深地看了一眼四丫。这丫头以后怕是不得了。竟有如此心机。
“老八,你说呢?” 族长还是征求了一下李老头的意见。
“我没意见。我们还有华哥和贵哥儿。”李老头毫不犹豫到说。
“行,到时候别后悔就行,妇人之见。” 族长真是见不得这种眼皮子浅的人。
“大哥,去请秀才公过来书写文书。”
一式三份,双方盖手印。族长爷爷和村长爷爷作为证人也盖了手印。文书就有效了。断亲文书一份老二收藏,一份李老头收藏,另一份由村长送到县城衙门留档。
断亲了。捆绑在二房的枷锁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