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眼中含泪，笑道：“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但你生下来之后就是我带着，你第一次说话、走路都是我教的。至于生你的人，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你的亲娘是个十分温柔和善的女子，她在天之灵看见你长得这么好看，性子又活泼，一定会高兴的。”
大公主眼中落下泪来，抱住贤妃，“你也是我的亲娘。”
“当然，等寒衣节那天，我带你去祭拜她。”
“所以，废后程氏参与了当年害死我亲娘的事，如今她变成庶人，您就顺便报仇了？”
“对。”贤妃摸着大公主的发髻，“我已经报仇了。”
“我能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么？我一定不往外说。”大公主非常懂事，也知道这些属于皇家隐私，不得轻易向外传播。
“你如今也大了，其实我打算明年再告诉你的。”贤妃握着大公主的手，“当年你父皇还是太子，我的姐姐，你的亲娘是黄侧妃。她跟当时的太子妃程氏同一时期怀孕了。其实程氏为了生下嫡长子，搏个好寓意好彩头，先前已经害了不少人了。她从太医那里知晓，侧妃居然怀了一个男胎不由得心生嫉妒，就怕侧妃这个男胎生在她前面。”
“可是，我是女的啊。”
“对，你确实是女胎，那太医被收买了，后来查出来已被解决。这涉及到另一个人，废妃张氏，三公主的生母，曾经的兰妃，她当年是东宫侍妾之一，知道我姐姐怀胎，但她心里也嫉恨，所以收买太医骗了程氏。程氏就拿我姐姐当成眼中钉来对付。张氏和程氏这两个人一起下手，使得我姐姐难产而亡。”贤妃呼出一口浊气，“好在，这个阴险的兰妃已经死了，如今前皇后程氏也死了，大仇得报。今年真是喜事连连。”
大公主从小长在宫中，她由贤妃一手带大，但眼里见过的、耳中听过的后宫之事，不知凡几，所以能够理解这些事，“母妃，您辛苦了。这些年都是为了护着我。”
“我不辛苦，天天养尊处优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高兴。我之所以没有让你知道，还是怕你年纪太小难以接受，也怕你被人利用，变得跟三公主一样。”贤妃摸了摸大公主的脸，“我希望你每天开心长大。至于那些阴暗的事，报仇、结怨、遭人恨的事，都由我来，你只管平安长大一直到出宫建公主府就好。”
大公主哭了，“多谢母妃，我一直都挺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咱们都好好的。”贤妃如今心安了不少，只等大公主长大出嫁，她再无别的牵挂。
清凉殿中，皇上正在批阅奏折，二公主忐忑不安地坐着，她刚才在尚书房大吵大闹，差点要跟大公主打起来，最后被父皇带到这里冷静冷静。
如今已过了用晚膳的时候，承乾宫刚刚还派宫人送来晚膳过来给父皇。
“你可知错了？”
“儿臣知错。”二公主知道若是被父皇厌弃，这日子也就真完了，“儿臣只是一时伤感又愤怒，才找大姐姐吵架，以后再不会了。”
“你一直以嫡出公主自居，也不跟其他兄弟姐妹来往，今日竟也做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来？”
“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二公主跪了下去，垂头丧气。她如今既没了大哥，又没了亲娘，只有父皇可以依靠，她忽然想起大哥先前说的话，不由一阵后怕。
“高来福，朕叫你去取的东西呢？”
“禀皇上，奴才已经拿来了。”
“给二公主看。”
“是。”高来福双手把供词呈上，这些都是凤藻宫宫人们的证词，其中包括大宫女彩英、首领太监等人的。其中供述的都是废后程氏的罪状，还有一张不是供词，是废后诏书的存档。
二公主如今十岁，能够看懂，看完除了震撼还有心惊，有些害人的毒计是真够毒的，也只有别人死后，有人刻意寻找原因才能被第三方察觉。
“就算你找贤妃报仇，先不说能不能伤到贤妃，然后大公主再找你报仇，你觉得这样还有什么意思？没完没了？”
二公主泪流满面，人都是有两面性的，程氏虽没做过一件好事，但对子女是真好，二公主也没法评说这些事。她下午去找大公主吵架也是发泄一番，如今发泄完了，确实觉得没有任何意义，说起来，她的生母程氏确实也对不住人家。
“父皇，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像母后那样的。我一定做好大楚公主的本分。”二公主哭得很大声，像是发泄了不少委屈。
等她哭完，皇上突然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哭够了该用膳了，朕都饿了，走，咱们去尝尝承乾宫的小厨房。”
二公主这是第一次跟着父皇一起去承乾宫，她惊讶发现清凉殿后门直通承乾宫某条宫道，直接过去再拐个弯便是。
当皇上带着二公主出现的时候，承乾宫的宫人们也是惊讶的，全部行礼，“参见皇上，二公主。”
“见过父皇，二姐姐。”四皇子一眼就看见了哭过的二公主，他心中也微微诧异，这位二姐姐从来都是不理任何人的，今天居然跟着父皇来了。
“见过皇贵妃娘娘。”二公主给裴谨言行礼。
“二公主可用过晚膳了？”裴谨言笑着问她。
“我们都没吃，叫小厨房传菜吧。”皇上笑着坐下，随后他看了看裴谨言的脸色，“你吃过了么？”
“吃过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皇上该早些带二公主来的。”裴谨言知道皇上在清凉殿跟二公主谈心，只是没想到说了那么久。
二公主惊讶皇贵妃跟父皇说话的态度，很是随意，就像平常百姓家的夫妻，没有距离感、没有讨好，只是温声细语，还有些许撒娇意味。
兴许，这就是她受宠的原因吧，二公主不懂大人们之间的事，之前她总觉得其她妃嫔不懂事，总想着抢父皇，如今想来，不是所有人都能抢走父皇的。像是皇贵妃这样的，似乎根本不用抢。
再看四皇子，四皇子此刻也盯着二公主看呢。
俩人目光对上，四皇子直接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爱娇憨，二公主也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算是回应。
菜式一一上齐，申公公先试毒，然后再退下。
裴谨言给二公主夹菜好几次，“别不好意思，多吃些，年纪小，饿坏了可不好。”
四皇子还笑嘻嘻给皇上倒酒，“父皇，喝一杯吧。”
“你小子倒是懂。”
“小酌几杯不伤身。”四皇子笑着坐到父皇身边。
二公主发现四弟跟父皇相处的方式也很轻松随意，根本不像其他人那般小心翼翼。
此时，高来福禀道：“皇上，焦大人在清凉殿门口等候，说是有要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