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就是些主和的大臣和老派世家贵族。”
“没错，就是他们，其中竟还有昌安伯钱家。我今天特意去储秀宫把嫦充荣骂了一顿，让她给她娘家人传话，别在那里瞎蹦跶。”贤妃快速扇着团扇，可见是真上火。
嫦充荣的娘家是昌安伯，钱府，不过昌安伯已算逐渐没落的世家，若不是嫦充荣运气好得了五皇子，恐怕现在都不敢在朝堂中说话。
“你也真是脾气冲，这朝廷之事，后宫是不敢胡乱插嘴的。你去骂了嫦充荣，她也说不上话。”
“我看他们钱家是越来越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了，之前五皇子那个出生祥瑞的事，你还记得吧？当初西太后问过钦天监司正，人家说的是天象无异。结果，嫦充荣倒是挺会给自己造势的，什么瑞雪兆丰年，天降祥瑞都出来了。真是笑死人。原本，她过她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也没什么。结果她娘家人在朝堂上胡说八道，我能不恼火么？”
“有同意的人，就有反对的人，所以我看这事不难。你放心即可。”
“那是，我父亲第一个反对，我们大楚朝从来没用真公主和亲过，我父亲虽已满头白发了，还说若是北真族打来了，他可以带兵出去抵抗。”贤妃说起父亲，脸上有了笑意。
贤妃的父亲老英国公，也是纵横沙场几十年的老将军，英国公世袭罔替的武将世家，实力雄厚。
“哎，对了，你哥哥是不是快回京了？如今调出京城的文官武将都不会在外省逗留太久，任期五年一轮换。”贤妃问起裴谨言的哥哥裴慎行。
“算算是差不多了，明年就能回京了。怎么了？”
“我父亲夸赞呢，说是年轻小将里头，你哥也算是聪明机灵的，打仗光靠死脑筋肯定不行，临场反应和判断相当重要。”
“我哥这么出名了？”裴谨言心中高兴，“我一直以为他挺平淡的。而且他当初从武，祖父是不太同意的。因为我父亲已是广陵侯，我哥考取了文探花，结果跑去做武将。祖父他老人家认为我哥应该走仕途，但也没办法，我哥这性子兴许做武将更合适。”
此时，四皇子发现前院里出现一抹明黄色，立即笑道：“父皇。”
皇上来了，他在清凉殿的政务暂时告一段落，只见四皇子跑过来张开双手，他顺势就抱起来，“小子，你又重了。”
“嘿嘿，儿臣最近要多吃些，明年开始学武呢，不多吃些没有力气。”
“好，明年，朕给你找个厉害的师傅。”
“多谢父皇。”
贤妃见皇上来了，整理一下裙摆站起来，撇嘴道：“参见皇上，皇上万福。延禧宫还有宫务，臣妾告退。”
“去吧。”
随后，贤妃就转身离开了，反正今天她来找裴谨言，目的已经达到了，裴谨言肯定会站在大公主这边。
“贤妃来是说大事的？”皇上笑着问。
“皇上英明，肯定已经知道了。”
“她昨天才去清凉殿，问东问西的，朕没告诉她确切的消息。她肯定很急，上午，嫦充荣找朕告状，说贤妃辱骂她。”皇上笑着摇头，“贤妃脾气不是一丁点儿大，若她不是真心全意替大公主考虑，朕非得罚她禁足不可。”
“做母亲的当然不希望女儿出去联姻，北真族这么远的地方，哪怕是嫁过去当太后都没意思。远离故土和家人，谁都得哭。”
“朕当然不会用真公主和亲，咱们大楚朝实力雄厚。不过，这个北真族打起来是有些耗费人力物力的，咱们打得过，但可能损失有些惨重。”
“皇上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裴谨言挽着他的胳膊。
“为今之计，只能用世家庶女或者认个什么干女儿嫁过去也就是了。”皇上自有想法，“朕早已计划好了，偏贤妃跳出来一阵指点，朕偏要让她着急一番。”
“皇上竟这般。”裴谨言笑道。
“谁让她老在你面前说朕坏话。朕就不跟她说实话。”皇上也有调皮的时候。
四皇子笑嘻嘻的，“父皇，儿臣饿了。”
“传膳吧。”皇上说了一声。
小厨房早已经准备就绪，高来福、魏紫等站在门口看着，传菜宫女依次进入，今天午膳的菜式仍有三十道。
四皇子自己用膳，很乖也从不挑食，他吃了两碗饭，饭后还打了个饱嗝，然后拿着书册去了裴谨言的书房，默默做功课。
“朕问过陶大学士，他直夸稷儿聪明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死读书的那种聪明。”皇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他希望自己的每个孩子都能好好的，但对四皇子的期望更高。
“皇上怎么不在稷儿面前直接夸，倒在臣妾面前夸。”
“怕他听见了自鸣得意，朕对他的期望是最高的。”
“五皇子不也很聪明么？”裴谨言想起了五皇子，和拼命谋划的嫦充荣。
皇上笑道：“小五虽也聪明，但不勤奋。就连他的课业都是稷儿替他写的。他俩的老师看得很清楚。都是孩子，看破不说破。朕也没管。”
这让裴谨言有些讶异，“可是稷儿说，五皇子每天都很累，回去还要做别的功课。嫦充荣管得很严苛。”
“是嫦充荣胡乱插手，朕再观察一阵子，届时会跟嫦充荣说说，别让小五太累了。”
裴谨言叹气，“其实是嫦充荣着急了。皇上是不是该跟她说清楚？”
“朕说得还不够清楚？小四的名字都跟别人不一样，况且，当初的抓周宴请后宫诸人来观礼，她们自己偏要钻牛角尖，朕有何办法？跟她们一起发疯的还有各自背后支持的家族、党羽。小五性子醇厚，总算没被带坏，不然朕早就废了嫦充荣。”皇上想着等四皇子满五岁就册封太子，断了其她人的念想。
凤藻宫中，二公主正陪皇后一起用午膳，正殿主桌上还摆着大皇子的牌位，这是皇后为纪念儿子特意放着的。
“听说承贵妃又有孕了？”
“是的，母后。”
“呵，我儿刚殁了，她就怀孕，一定是她的孩子克死了我的孩子。如今四皇子的气运本该是属于大皇子的。”皇后情绪激动，她如今形容槁枯，脸色蜡黄，骨瘦如柴，衣裳看着都大了一圈。
“母后，您别这样，如今都什么形式了，您别再想过去的事了。大哥他的身子本就是这几年光景。他临终时跟您说的话，您忘了么？”二公主一直知道皇后心中的执念，忍不住劝她。
“你是不是我女儿？你应该替你大哥报仇才是。那些人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逍遥快活，你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皇上什么打算，我知道，他准备废后呢。”皇后说完就笑起来，笑容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