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黄皱眉，“摆明就是想看凤藻宫跟承乾宫鹬蚌相争。其她几个有皇子的娘娘嫌疑最大。”
魏紫笑道：“姚黄越来越聪明了。”
“如今主子已生下四皇子，一直有人虎视眈眈暗中盯着咱们。咱们更要约束好宫人，免得手下人闯祸连累大家。”小顺子看向魏紫和姚黄，她俩都点头赞同。
先前在边境，清凉殿小格子刺杀贵妃一事，高来福也跟他们几个说过，高来福还在清凉殿训话，让那些有对食的宫女、太监自己主动说出来，若真有就调去花房当值，决不允许私自隐瞒。
不多时，小山子来了，“禀娘娘，皇上在前殿忙完了，这就要过来。”
“好。皇上可用过晚膳了？”
“不曾，皇上今日心情不大好。”小山子摇头。
“命膳房传膳吧。”裴谨言虽还未吃完，但也不能让皇上吃剩下的。所以很快，又有几道新菜被传上桌。
皇上来了，他一进内殿，小顺子就替他脱下大氅，又有魏紫、姚黄送上洗手盆、绢帕。等到净手之后，他才坐到桌前。
“朕说过不必等朕用膳。”
“臣妾边吃边等的，皇上快用吧。”裴谨言替他夹菜到玉碗中，还倒了一杯热过的米酒。
“今天的菜不错。”皇上尝了一口青椒肚片，他确实饿了，午膳没用多少，晚膳的时辰也过了。
四皇子坐在座位上乖乖的，大眼看着他们，两只胖手时不时拍拍椅子扶手，口水流下来，裴谨言用帕子替他擦了，他还“啊”了一声，认真看着皇上用膳。
皇上被他可爱呆萌的样子逗笑了，还伸手过去捏捏他的脸蛋，四皇子露出一个傻笑。
随后，皇上又用筷子蘸了点米酒到四皇子唇上点了点，四皇子舔了舔，又笑了。
“不错，他似乎挺喜欢这味道。”
“膳房今天的米酒，酒劲不大，还挺甜。小孩子最喜甜味。”裴谨言替四皇子擦了擦口水。
原本皇上刚进来的时候，心情不是那么好，现在好些了，在这温暖室内，他觉得很有安全感、很温馨。
用完晚膳，四皇子被奶娘抱下去，姚黄过来上茶，等宫人们都退出去，裴谨言才道：“皇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必过于挂怀，总会过去的。”
皇上叹了口气，“原本朕已经打算废后，可是大皇子那种命不久矣的样子，若真废了皇后，他也势必熬不过去了。”
裴谨言挽着他的胳膊，“臣妾明白皇上的苦处。如今皇后被禁足，什么都做不了了。”
“其实朕也恨她，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皇子着想所以要用他人的性命替大皇子续命。若真讲究怪力乱神之事，那么她做了这些损阴德的事才会让大皇子命不久矣。”皇上微微眯眼，皇后从太子妃时期就已经不择手段了。
裴谨言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覆在皇上的手上。
“朕知道后宫争斗永不会停止，许多事，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小的时候也是被母妃送给母后养着的，为的就是以后的荣华富贵和大局着想。朕的母妃除了美貌，没有其他优点，但父皇就是喜欢。朕后来当了皇帝，觉得后宫很没意思，那些有孕的女人，能自己保住孩子便生下来，权当多养一个人，若是自己保不住，只能说明她不够聪明，没了也就没了。”皇上突然嘲讽一笑，“朕就是这么一个冷漠的人。母妃也说过，她怎么就生了朕这么个儿子。她也说过她是逼不得已。”
裴谨言没说话，只是牢牢握着皇上的手。
“可是这些对朕来说，都不重要了，朕小时候很渴望能有亲娘陪伴，现在早就不需要了。朕喜欢温柔的女子，更喜欢那些真心喜欢孩子为孩子考虑的女子，而不是将孩子当成争宠物件的女子，也不是那些不择手段弄死其他孩子的女子。”
裴谨言静静靠在皇上的肩上，“皇上，都过去了。”
皇上亲了亲额头，“其实朕知道你一开始私自服用避子汤药，但朕没问。”
裴谨言有些紧张，想要解释，于是坐正了。
他又将她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笑道：“朕一想就能明白，那个时候你位置不高，就算有孕也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朕总不能给你一跳那么多级晋升到妃位。那样，你会招来更多嫉妒的目光和黑手。你不想让别人抚养你的孩子，哪怕是皇后，所以自己悄悄服用避子丹药，朕不怪你。就是因为你不愿意任何人养自己的孩子，这一份对孩子的真心、执着，朕很欣赏。”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裴谨言有些眼眶湿润，“原本臣妾打算告诉皇上的。”
“不必说，权当是咱俩的心有灵犀。”
“启禀皇上，程国公在清凉殿外求见。”小顺子不得不来禀，打扰二位主子的温情时刻。
皇上在裴谨言额上亲了一下，随即就走出去，高来福替他披上大氅，浓浓夜色中，承乾宫、清凉殿都灯火通明。
门开了，程国公赶紧进去跪在殿中，“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微臣不知嫡长子所犯何事，竟被带至京兆尹府邸，康大人说此事不宜声张，让微臣来找皇上。”
程国公见完康大人，是有些怒气的，不说究竟犯了什么事，还搬出皇上来压他，他觉得康大人气焰嚣张，于是，真进宫了。
“照理说，朕还要称程国公一声岳父大人。”
“微臣不敢。”
“只是，这缘分怕是要尽了。”皇上神情严肃，声音冷淡。
程国公直觉不好，难道皇上要废后？
“请皇上明示。”
“这些口供、卷宗，你好好看看。”皇上丢下厚厚一沓纸张。
程国公拿起来看过几张，手都颤抖了，随后又拿起一张程世子的口供，看完差点没晕过去。
“微臣实在不知逆子、逆女闯下如此滔天大祸。是微臣失察。”程国公心怦怦跳，他觉得家族大难临头，嫡长子和嫡长女简直是害死全族人了，脑子转得飞快，想着怎么保住家族。
“之前，朕跟一干心腹大臣说要废后，他们说不可，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程国公并无大错，于社稷有功。”
程国公猛磕几个响头，“皇上明鉴，微臣若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合伙干这些事，微臣一定阻拦。”
“程国公，你说说，朕该如何处置皇后，处置你们程家？”皇上想看看程国公是什么反应。
清凉殿内燃着炭盆，程国公只觉得燥热难耐，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边是全族人的性命和前途，一边是自己的嫡长子、嫡长女。只不过，程国公不止一个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