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婕妤现在心情跌落谷底,哪有心情理会别人。
“徐婕妤莫要伤心了,此时更该保重身子,婢妾知道您。”
“废话什么?滚。”徐婕妤粗暴打断郭惠的话,眼下恨透了这地方和这个地方的所有人。
郭惠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徐婕妤现在心情不好,婢妾改日再来拜访您。哦,对了。眼下您这困境不如去求求承昭媛?她如今正得宠,说不定她说的话能有用呢?”
听到承昭媛三个字,徐婕妤也觉得烦,骂道:“滚,滚,滚。”
郭惠这才灰溜溜退下,她走到拐角处,偷偷向外头瞧,那徐婕妤失魂落魄往西六宫的宫道上慢慢走去。
“小主,干嘛过去?这个徐婕妤,平时也嚣张跋扈的,如今这般田地,好多人都说她活该呢。”小金跟着自家小主往另一条路走着。
郭惠淡然一笑,“我就是故意提提裴谨言的名号。要知道徐婕妤如今是丧家之犬,穷途末路。有句俗话说得好,狗急跳墙。万一她活着没有念想了,肯定是拉仇人一起玉石俱焚。”
小金突然佩服起自家主子的智慧,借刀杀人就是最安全有效的法子,“小主真是高明。”
再说,徐婕妤回到自己宫中,洗了把脸,一整夜没睡,又是求皇上、太后,整个人疲乏劳累,用了早膳就睡了过去。
徐婕妤醒来后已是午后,之前郭才人提醒她的话,她听见了,可是让她去求裴谨言,无论如何,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如今,她也见不到母亲,也见不到父亲,东太后并不想插手此事,西太后又劝不动皇上,已经没有办法可想了。
徐婕妤咬牙,算了,她就去求一求裴谨言。今天她不想坐轿辇了,直接走去承乾宫,为了方便,她抄了近路,在承乾宫外的一片小竹林里穿梭着,出去左拐就是承乾宫的大门。
却听两个宫人在聊天,可能是哪个宫的小宫女趁着轮值休息时间在附近采花。
“听说了么?保龄侯府被抄了,大驸马长公主谋逆。”
“听说了,今天一早都传遍了。”
“前朝的消息,是隆御史先参奏的,然后御史台督查使也参了。证据确凿。”
“是啊,还是恭亲王世子、平郡王世子亲自带队查抄的。”
这两个声音说完就离开了此处。
徐婕妤本想追上去斥责她们,想想还是算了。这些人不都是跟裴阁老关系不错么?呵,果然是一伙的,皇上表哥也偏帮他们。
“娘娘,想必是有人故意说给您听,要您怨怼皇上、怨怼其她人,您可千万别再莽撞了。”徐嬷嬷劝她,“眼下,您是保龄侯府唯一还在京中的人了。”
徐婕妤眼眶红了,“我知道,嬷嬷不必担心。但是她们说的也没错。保龄侯府突然就这样了,肯定是被人针对的。我也不必去求裴谨言了。皇上表哥不会听任何人的,他就是厌弃了徐家而已。”说完就转身往西六宫的长春宫走。
她早晚要让这些人好看,既然死,一起死,只不过现在她要蛰伏一段时日。
八月二十八是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先前因科举舞弊之事,秋闱不得不重新举行,因此裴慎行的亲事也挪后了十几日。
裴谨言一大早就送了赏赐出去,她如今是宫中的承昭媛娘娘,送赏赐给自己的大嫂,以示看重。
皇上答应带她出宫喝喜酒,不知还记不记得他,她又不想主动再问,毕竟这事是逾矩的。
裴谨言就这么心事重重过了大半天,下午她正睡午觉,突然觉得有人亲吻她,吓得睁开眼,刚要惊叫,发现面前一张俊脸,正是皇上。
她开心地抱住他,“嫔妾给皇上请安。”娇滴滴软绵绵的嗓音。
“起来,咱们该出发了。”
“嫔妾多谢皇上。”裴谨言起身行了个礼,随后坐到梳妆台前。
魏紫赶紧给她梳头。
“不必太过招摇,随便梳个简单点的发髻就好。”
“奴婢给您梳个百合髻,寓意也好。”魏紫梳头又快又好。
皇上坐在榻上,看着裴谨言的背影,纤弱窈窕,他换了个姿势,又看见她的侧脸,发现她每一个角度都好看。
姚黄已经替她挑选好了几套成衣,她选了一套淡蓝色衣裙,换上之后在镜前转了一圈,十分端庄优雅。
“再不走,可能赶不上晚宴了。”皇上突然站在她身后,圈住她,看着镜中的她。
“嗯。”
他立即牵起她的手,两人一起往乾坤宫的后门走去,这条宫道笔直且短,走起来不费时间。
到了乾坤宫清凉殿,皇上又带着裴谨言往偏殿走去,偏殿是有大型宴会时才会开的,到这里来,她就不明白了。
他们不是出宫么?
偏殿最末尾一间宽大室内,有些暗,裴谨言牢牢握住皇上的手,她不明白这是要去哪儿。
西边一睹墙转眼就移动了,露出一个宽大密道,此密道足够两辆马车并肩而行。
前世,裴谨言知道宫中有密道,但这是机密,皇上从不让外人知道,她也是死后当了阿飘才发现的。
“皇上?”裴谨言侧头看皇上。可想而知,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对她设防了。
“跟着朕,别怕。”皇上在她侧脸亲亲,随即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密道内已经有辆马车了,是高来福早就安排好的。今日,高来福不能跟着皇上去,他必须在清凉殿待着,大家就会以为皇上还在宫中。
坐上马车后,裴谨言觉得心里暖暖的,靠在他的怀中,“多谢皇上。”
他将她抱坐在身上,最喜欢这样温馨的二人独处时刻。不知行驶了多久,马车外头有了些许光亮,已经到了宫外。
这次也是便装出行,皇上也不想弄得兴师动众,让外人知道他微服出宫,所以当裴阁老和马氏知道皇上带着孙女悄悄回娘家的时候也是震惊的。
裴府西角门开了,马车进入。能够这样违例出宫已是不易,裴谨言只逗留了半个时辰,跟祖父、祖母、哥哥说了几句就告辞。皇上也留下了一堆赏赐才离开。
天色已暗,宫灯已亮起。
此时,守在清凉殿的高来福心中一咯噔,远处来了两个轿辇,西太后和徐婕妤。
等二人到殿前,下了轿辇,高来福嬉笑着请安。
“通报吧。”西太后淡淡道。
“禀西太后娘娘,皇上去偏殿列祖列宗牌位前,烧了些自抄的佛经,请您稍等。奴才这就去禀。”高来福虽这样回,心中却大叫不好,皇上还没回来呢。
徐婕妤打量清凉殿门口,今日伺候的太监、宫女格外多,她怀疑里头有人,而且高来福刚才的回话多了些,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蹙眉问,“里头是不是还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