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怔怔地看着他，几息之后，将头埋了下去，闭上眼。
冥夜终于抱着桑酒睡了一晚。
?
第二天，四人仍以除妖为先，去百姓家中打探情况。
昨夜，京城又有十几户人家有人失踪。
“两位仙长，您一定要为我们抓住那天杀的妖怪啊，它把我的孙子孙女带走了！昨晚，我在屋里择菜，听到外面有响动。出去一瞧，就见着我的两个孙儿，被一团亮闪闪的绿雾引着，在院里往大门外跑，眼睛睁得大大的，跟梦游似的！”
受害的一户人家屋中，老婆婆边哭边诉说，
“我上去拦，突然有个青面獠牙的妖精平白冒出来，离我只有几尺远！唬得我一个跟头摔倒了，再抬眼，我两个孙儿已经跑出去了，我追出去寻，那妖精又挡在我面前……”
“绿雾和青面獠牙的妖精？”
澹台烬托腮想着，
“这和其他人说的又不一样，刚才那家明明看到的是一团蓝光和尖嘴猴腮的猴妖。”
桑酒突然拽了拽冥夜的衣袖，让他看屋中挂着的一幅镇宅画。
——看那个。
那幅画上是一个威武的关公，视线下移，关公一脚踩着一只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的妖精。
澹台烬一拍冥夜的肩膀，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百姓看到的都是幻象，会根据他们心中所惧怕的或是所想象的妖物形貌生成。”
“那这样说，婆婆眼中的绿雾，在她的两个孙儿眼中，或许便是小孩子喜欢的幻象……幻化出糖葫芦、彩娃娃之类的东西，再对神智加以迷惑，很容易将小孩引诱走。而婆婆看到的妖精，在他人眼中，或许也是一团绿雾或蓝光。”
“我知道了，是幻妖。”
冥夜理了理袍角，了然道，
“那些在景京作乱的妖祟，不过都是幻妖施展的幻术，并无妖气，怪不得我们迟迟没有在景京发现这妖的踪迹。”
黎苏苏点点头，正想夸赞刚才发现了突破点的桑酒，却被冥夜抢了先，
“果然还是阿酒聪明。”
桑酒低下头没有说话，眼睛却明显是亮了亮。
苏苏、澹台烬:磕到了磕到了。
?
知道作乱的是幻妖后，四人很快分析出，幻妖除了幻术外，力量不强，不可能将被掳走的百姓带到太远的地方。
最终幻妖藏身的地方被锁定在京城不远一处荒野的树林中。
经过一日走访，进入林中，已是深夜。
一开始一切正常，妖气顺着一条小溪向林子深处延伸，他们便沿着小溪走。
突然之间，空中刮起了一阵大风，月被云缓缓遮住，原本散落在林间的月光霎时无影无踪。
眼前陷入一片漆黑，只能隐约辨出松柏形状和彼此的身形。
“好黑啊。”
黎苏苏轻声道，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平静。
“别怕。”
澹台烬心头一紧，快走两步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又变出一盏灯漂浮在前方。
“现在好了。”
灯火中，澹台烬紧张地看着黎苏苏。
他知道她为什么怕黑。
那是他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没事的。”
黎苏苏温柔的笑意也被映照在火光中，她牵起澹台烬的手，慢慢顺着小溪而上。
桑酒和冥夜目睹全过程，默契地装作没有看到。
他们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