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应允的程悦怀揣着小心思出门去追程琦骏。
程琦骏走得很快，程悦小跑一会儿才追上他。
“大哥。”她开口喊人，位喘着气儿，看着程琦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刚才自己和父亲起争执时，程悦就在旁边。
眼下看到她跟来，便以为她是被父亲派来劝解自己的。
内心深知如此，程琦骏还是没给程悦脸色，关心她道：“这几天下雨路滑，院子里又都是石子儿路，你慢点走，不要跑。”
闻言程悦朝着程琦骏绽放笑容，没忍住上前一步拉住他手腕，“大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你这会儿方便吗？”
程琦骏刚回程家没多久。
对于这位刚找回来不久的小妹，他是疏离的态度。
不过毕竟是一家人，即便此时可以找借口推辞，以后也是要相处的。
这样想着，程琦骏没拒绝程悦，和她一同往院外走。
“有什么事你说。”程琦骏温声问。
看到前方有水坑，他往旁边走，不忘拉住程悦，怕她踩到水坑。
程悦内心大为感激，也在心里认定，只要她好好演戏，程琦骏是会相信她的。
“大哥，我的事情您可能不太清楚。”
见程悦主动提及自己的事情，程琦骏疑惑转头看她。
两眼对视，他转过头继续看着前方。
虽然出国多年，可对于程家人，程琦骏还是有着很深感情。
即便是当年父母领回来的程霜也是。
见第一面的时候，程琦骏内心就觉得程霜是自己家人。
那种血液里人不住的靠近和想要为她撑腰的感情，在见到程悦的时候是没有的。
这点程琦骏很疑惑。
按理来说，他们身体流着一样的血，即便多年未见，可不应该这样。
程琦骏清清嗓，顺着程悦的话继续往下说：“什么事情你说。”
程悦没立即接话。
两人并肩走一段，到院外的时候她才开口。
“我是程霜姐姐找到的。”程悦眼含笑意，言语温柔，仿若夏日的风。
她朝着程琦骏笑笑，转头走向门外继续说道：“我生活在一个小山村，程霜姐姐找我的时候，我刚放假回来。”
提及那段过往，程悦脸色笑容凝住。
她眼神瞬间悲伤，有瞬间的呆滞。
很快，收拾好情绪的她继续往说：“大哥你知道么，如果不是程霜姐姐找到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来到京北。”
“高中毕业后，我会被村子里的媒人介绍给村里的大龄男人。他们会用几万块的彩礼把我送娘家带回去。从这以后，我跟娘家基本就没关系了。”
程琦骏不懂程悦说这些的原因是什么，可他不忍打破。
他安心听着，柔和目光直视程悦。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打量这个所谓的小妹。
明明是内心苦楚，明明自己差点就经历这些，眼下说起来，程悦却是笑着。
她突然停住脚步，猛地转身看程琦骏。
音量突然拔高的程悦对程琦骏喊道：“哥哥，你知道我多羡慕你吗？”
程琦骏蓦地一笑，“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担心你的父母，羡慕他们会替你考虑到以后，羡慕你被保护得很好。”
话是笑着说的，可程悦心里苦极了。
程琦骏明白程悦话里的意思，站定几秒，迈步走到她面前，手臂拦过她肩膀，安慰她说：“别怕，以后你也有家人保护了。”
“哥哥你会保护我吗？”
程悦锁在程琦骏怀里，仰头看他。
“会。”
此时的程琦骏不知道，明明是一句没有任何意思的言语，却在程悦心中生根发芽。
会在日后那段凄惨日子里支撑程悦活过，也让她和他陷入纠结当中。
开导任务完成，程琦骏刚好没事，说带着程悦去转转。
程悦一个人的时候不被允许出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得天真烂漫。
程琦骏看到她笑容了。
那是独属于18岁女孩的笑容。
夜晚的京北灯红酒绿，霓虹灯闪烁，各种LED大屏占据城市各座高楼。
程悦坐在副驾驶，像个小孩般，好奇的观望这座城市。
看到不远处的火锅店。
程琦骏想起从前回国被程霜带到这里吃东西的场景。
他忍不住会议。
“楠火锅味道不错，以后你要是交到朋友可以到这来，记哥的账。”
程悦循着他视线看过去，看到明晃晃的三个字。
“楠火锅？”程悦呢喃，随即好奇地问：“大哥，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你喜欢吃火锅吗？”
程琦骏没有很喜欢的菜系。
他觉得都一样，只是因为跟不同的人吃饭，所以才觉得饭菜好吃。
楠火锅也是。
与他而言，不过是一种把所有食材都放进锅里煮的一种吃法。
之所以会觉得这里不错，是因为曾经跟小霜来的那次。
“不是很喜欢，上次你霜霜姐带我来过一次。”
程琦骏启动车辆，迅速驶离。
“等回去我把你霜霜姐觉得不错的地方给你个清单，空闲的时候可以自己去转转，或者让你大姐陪你去也可以。”
因为得知是程霜去过的地方，程悦瞬间没了兴趣。
“其实我不太喜欢吃火锅。”
程琦骏也没在意，继续开车往前走。
突然响起炸雷，他们打算回去，而此时的程霜刚抵达地方。
电闪雷鸣，她坐在车里，车停在郊外。
她透过车窗看着距离自己仅有三米距离的地方，脑海里不断浮现跟李楠来这里的场景。
积压的情绪在暴雨中彻底得到宣泄。
无人的空间让她得以不用顾及任何发泄。
烟点了一只又一只。
程霜降下车窗，看着点燃的烟在雨中被淋灭。
她扔掉，又再次点烟。
重复无数次，直到只剩下一根。
她没再扔出窗外，咬进嘴里。
红光闪现，烟雾吐出。
烟雾缭绕里，程霜斜望着李楠骨灰。
直到一根烟结束。
她突然改变想法，扔掉烟头驾车离开郊外。
向往自由的人不该被埋藏于地下，不应该被四方盒子禁锢。
他应该自由。
程霜车辆在高架疾驰，而厉九爷的车辆紧随其后。
引擎声响彻大桥上方，程霜终于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