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腐朽的箱子是如何垮塌的,并不是像我们所见那种裂开再成一块一块的,而是整体垮塌,大概除了上面的盖子还算完好,挨着地的箱体如同龟裂一般。
老杨头就砸了两下,箱子便塌碎了。他用小撬棍将箱盖子打开,居然从里面摸出了一把小巧的弓。
老杨头嘿嘿地怪笑了一下,说道:“用心歹毒。”
我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这是卡在箱子里的机关,幸亏太久了,失效了。”说着,他将箱子里的一支发黑的箭头取了出来,丢在了角落里,发出了叮地一声。
这一次太令人震惊了,距离我上次发现机关已经有半年了,但那一次机关是第一波盗墓贼留下的,这次却是古人留下的。
我说道:“把弓给我看看。”
老杨头似乎觉得也算是个物件,没有递过来,而是抛给了我,我接过弓发现弓弦早就断裂了,弓身大概是长时间弯曲,也已经不能拉动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把弓却没有腐朽,我看到弓身上抹了一层油脂,上面沾满了灰,所以,才能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我突然意识到老杨头的又一个厉害的地方,他选了一个最漂亮的箱子,他没有像我们那样打开,而是砸开,要是机关还有效,打开势必触发机关,但砸坏了箱子,却直接从内部破坏了机关。
话说回来,我还是喜欢打开箱子,我想完整地看到这个触发机关是什么样子,毕竟是老祖宗的智慧。
墓主人当真了得,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又是棒槌,又是夜壶,又是机关的,着实眼花缭乱,这古人到底什么来头?!
大概以力破万法结合无尽岁月的帮助,再厉害的机关也会过时吧?!
突然,老杨头呼地站起身,他吼道:“让开!不要进来!”
就看到他如同一头敏捷地小野猪一般一步跨到了盗洞口,整个人是从盗洞口扑出来的。
他一把推开我,我脚下没注意,被撞到了支撑柱上,支撑柱被撞倒,头顶的土块扑啦啦地掉落了下来。
我魂儿都快吓掉了,塌方!
这老匹夫想弄死我!
我脚下丝毫不迟疑地朝着井口冲,我大吼道:“发财!漏雨啦!”
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也是最危险的暗号,意味着对方反水了。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割断绳索,但我也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是这个时候?!里面明明还有东西,却要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时候对我下手?!
我冲到井口的时候,老杨头已经上去了。
我心头一惊,他要是砍断了绳索,我势必困死在下面。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好在井口不宽,一个人上下足矣,要是砍断了绳索,我便用身子撑住井口,想办法上去。
我一把抓住了绳索,快速地朝外面爬,还时刻小心被人砍断绳索。
外面已经闹僵了起来。
“你特么在下面做什么了?”王德法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让开!老子没时间解释!”说着,竟然拉开了院门,冲了出去。
“你别动!动一下,我弄死你!”王德法的声音。
太好了!我心头大喜!人已经爬出了井口。
杨龙凯依然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别紧张,只是受伤了。”
我一下想明白了,原来老杨头在那口箱子里受伤了,他见到那支箭矢有毒,会以为自己碰了什么物件也中毒了,上来消毒的。
我松了一口气,老杨头已经冲了回来,这次,他有点慌张,院门都忘了关。
杨龙凯上前将门关上。
我看到了血从老杨头的手上流了下来,他拿出的医药包就是上年纪人最喜欢拿的手包,一看就是地摊货。
他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子,将手放进了塑料袋子里,里面有酒精,这酒精瓶子的开口和水杯差不多,他尽然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额!”我看到他黝黑发亮的额头汗如雨下。
大约十几秒,他将手拿了出来,另一只完好的手在不停地挤压着伤口,血一股股地从破损处流出来,落在了塑料袋子里。
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将一瓶装着灰白色粉末的小塑料袋打开,直接将手指塞进去滚了几下。
再拿出来,就看到一股子白烟冒起,他的手指上翻出了白色的泡泡。
接着,他拿过一旁的清水,呼地倒上去,用力甩掉残留的水渍,用纱布慢慢地包扎了起来。
“下面怎么了?”杨龙凯问道。
“一个坏了的弓弩在箱子里,我将箭矢丢了,里头还有一支毒箭,我不小心被箭矢弄伤了手,大意了。”
这是老杨头自我们认识以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了,但我却敏锐地发现他的口音似乎不是甘肃的,至于是哪儿的,我还没听出来。
接着,两人又开始用我听不懂的方言继续说了什么。
老杨头站起身,戴上了手套,又要爬下去。
我说道:“杨师傅,你刚才推了我一把,我把支撑柱子撞倒了,掉了不少土,下次的话,请不要这么赶,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老杨头看了我一眼,却不说话,一点点地爬了下去。
杨龙凯笑了笑,那龅牙又露出了几分,说道:“对不住了,我爹上年纪了,火气难免大了一点。你要换人吗?”
我摇摇头,说道:“刚才事发突然,也是我没反应过来。”
说着,我也跟着爬下了井口。
等我赶到盗洞口的时候,老杨头已经将倒了的支撑柱给扶了起来,还加固了几下,人已经在墓穴中了。
我看到他又拿出了一个小的编织袋,将刺破他的肩头装了进去,又将沾了血的东西全部装了进去,包括地上的碎渣也一并装了进去。
那箱子里什么都没有,全是烂木头。
老杨头儿也很疑惑,用撬棍搅合了一圈儿,没有任何发现,他干脆将手伸进去,抓出了一把,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又丢掉。
我问道:“里面就是一张弓和烂木头?”
“嗯!刚才有色彩,现在没有色彩了,要不是色彩影响了我,我也不会受伤。”
老杨头的话又多了起来,但这次却是用的甘肃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