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野抬头了。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直白地落在了云擎身上。
奎兰花?
那是能够修复丹田的东西。
他.....
云青梧目光微微瞥向殷淮野,男人双眸深沉,翻涌着巨浪。
“殿下难道还怜惜一个贱奴不成!”
“殿下,无用的废物就应该被丢弃。”
“还是说...王女殿下,就喜欢和这种不能修炼的废物待在一起?”
云擎毫不犹豫地挖苦嘲讽。
全然没把云青梧放在眼里。
“砰!”
茶杯砸在了云擎的身前。
杯身完整,但却深深嵌进了地面。
凌厉的疾风让云擎也慌忙退了一步,心中久久难以平复。
他抬头望向云青梧。
主位上的少女神色淡淡,正不紧不慢地收回手,靠回椅背上。
极其慵懒随性的姿态。
无端生出遥不可及的高贵。
他看一眼,便觉得心慌难耐,是对神明的亵渎。
“云擎。”
“慎言。”
少女警告的声音也听不出情绪,但云擎拱了拱手,退回去了。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手法...
这气势。
该不会这个王女根本就没有丧失修为?
不行...他得找个时间探探。
殷淮野饶有兴趣地看着云青梧。
他看走眼了。
泥菩萨虽然处境艰难,却也不算是个软糯的性子。
他正看,少女却突然回头望他。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颤动,鸦羽般的睫毛朝他眨了眨。
眼底一片清冷。
灵动。
有些乖巧。
殷淮野莫名其妙地就看懂了少女的意思。
他下意识地弯腰,将人抱进怀里,然后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经过云擎的时候,云青梧开口了。
“云烟商会的事情,我会处理。”
“不劳云大人费心。”
云擎低头称是。
这究竟是真的,还是京都迷惑人的表象。
黎川王女.....
云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表情愈发阴沉。
...
永州是云家发家的地方。
云府更是金碧辉煌。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不知绕过了多少回廊,殷淮野抱着人回了院子。
他猛然回神。
没有傀儡咒的命令,他怎么甘为人驱使!
难不成这几日日子过得舒坦清闲,连他自己也成了给点甜头就摇头晃脑的家犬?
殷淮野眸子渐暗,手下一松,将人扔到了床上。
云青梧:???
猝不及防栽进一团被子里,她有懵。
望向殷淮野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但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厌恶。
云青梧皱眉。
不愿意碰她吗?
她也不想强迫自己的傀儡。
没关系的。
她的力量很快会恢复。
“你想去吗?”
云青梧抱着一团被子,并不追究殷淮野的失礼,猝不及防问出了四个字。
殷淮野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望着少女。
半晌,才缓缓开口:“奴有的选吗?”
他如今被人掌控.....
只不过奎兰花...若是有机会。
他得弄到手里。
这语气自嘲意味十足,古怪的让人心烦。
云青梧不解。
哪里...哪里又让傀儡不高兴了?
这条龙,也太难伺候了。
云青梧想撂挑子不干,但是刚刚碰到枕头,她就又告诉自己。
——这是自己抓的龙。
——这是自己养的傀儡。
——他还有用。
殷淮野看着少女倒头就睡,然后突然又翻身站了起来,朝他走来。
最终白皙的小脚踩在床沿,也才堪堪与他对视。
“阿野,别生气。”
纤细的小手抚上了他的头顶,轻拍。
语调温柔。
“我不会替你做决定。”
云青梧语气诚恳。
她不喜欢干预别人的人生。
但抱歉......
殷淮野...她迫不得已。
虽是傀儡,她愿意给他绝大多数的自由。
殷淮野呼吸一滞。
他看着少女的脸,心跳停了一瞬。
随后自厌、嘲讽席卷整个心脏。
一点点甜言蜜语就让他开始动摇了吗?
虚伪的小菩萨。
等他丹田修复,第一个杀掉她!
“主人这般,真是奴无上的荣幸。”
殷淮野猛然伸手,将身前的云青梧推到在床上,微微弯腰俯视。
修长的手虚虚笼罩在纤细地脖颈上。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戾气绞杀着空气,织成密密麻麻地一张网,让人窒息。
系统发出了危险警报,惊恐地盯着局面。
宿主做的没错啊?
安抚情绪,增加肢体接触。
男主又抽什么风?
“阿野,别闹。”
云青梧抓住了脖颈上的那只手,微微翻身就将手压在身下。
睡意很快袭来。
睡着前,她强行睁开眼,补充了三个字。
“乖一点。”
就像原主对待兔子那样。
驯龙.....
龙这样桀骜的生物,此间天上地下从未被驯服。
她这样触类旁通。
应当没问题吧。
虽然殷淮野血脉不纯,不算是真的龙。
云青梧睡着了。
力量的缺失还有这残破的身体.....
让她无时无刻不想陷入休眠。
殷淮野:“......”
又是这样。
一腔讽刺羞辱无从开口。
他将杀意表现的这么明显,她居然倒头就睡。
这...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而且。
他的手。
抽不回来了。
“云青梧!”殷淮野咬牙切齿试图叫醒云青梧。
她这样抱着他的手,他不得不一直弯着腰。
好一个羞辱人的方式。
什么小菩萨。
果然狠毒。
殷淮野抽手,没抽动。
少女反而抱的更紧。
殷淮野只觉得手心一片柔软,后知后觉地咬紧了牙。
疯子。
小菩萨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丹田破碎的废物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永州对谁都这么不设防。
愚蠢!
蠢不可及!
...
夜幕方降,秋日太阳的温度早已被蚕食殆尽。
侍卫首领赵四正在门内洗脸。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谁!”
赵四还未来得及凝聚灵气,就被人掐住了脖颈。
“你!”
黑色的影子庞大狰狞,犹如凶猛的野兽。
“咔擦。”
一声脆响,赵四便死的悄无声息。
殷淮野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眼里闪烁着兴奋的暗芒,脖颈微微扬起,喉头滚动。
“她说得对。”
区区筑基。
果然很弱。
白色的帕子丢在尸体身边,黑影消失犹如不曾来过。
啧。
欺辱过他的人。
都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