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当初来避风城的理由是改嫁,可是这才几天啊,这娘俩找下家的速度着实太快了吧。
男人啧啧摇头,为那位未见的“先夫”感叹一番世间炎凉。
苏扇扇:喂喂喂,我还在这里啊。
离弦盯:什么改嫁?
金璃:无聊发呆。
男人旁边的人冲他使了个眼色:赵达,这一家你认识?
赵达微微点头。
可不是,当初他亲自负责的城门登记将人放进来的。
当时他记得他问完这娘俩的身份和来避风城的目的后,城门外排的一条队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良心会痛的眼神,那是一种千人所指的眼神~
赵达记得他那一晚都没睡得着,半夜还坐起来打了自己一巴掌问自己为什么要多嘴多问。
门外的两人眉来眼去间,苏扇扇自然是看了个仔细。
眼神微亮,她突然一把揽住身边离弦的手臂,另一只手牵着金璃的手,“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她甜甜蜜蜜地笑了:“这位大人,您说的没错,这就是我刚刚改嫁不久的男人。
要我说啊,这避风城真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的。”
金璃被苏扇扇的这句话镇住,仿佛一道惊雷劈到了脑门上。
靠!凭什么让他当他爹!
就是后爹也不行。
拒绝父子关系的金璃想要抗议,被早有预料的苏扇扇死死地压着肩。
苏扇扇转头微笑,慈爱极了:你再动一动,试试?
金璃气红了脸:!!!
这个家,迟早有他!无他!
用余光注视到这一幕的离弦垂眸,眸里满是甜蜜笑意。
赵达点点头,在他眼里的离弦外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微带清秀的男人,像个身材纤瘦的秀才,而当初他又是看了翠翠的脸,所以他道:“郎才女貌。”
离弦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那张虚幻出来的脸这么一笑,竟然多出了一股吸引人的感觉。
也算是认识一场,赵达道:“此次城主有命,命我们来清点近来到避风城的外来人员,你们来这里落笔签个字就好了。”
话音刚落,赵达身边的男人突然冷不丁说道:“你为何脸上戴着面具?”
他指的是苏扇扇的脸。
来了!
苏扇扇声音顿时低落下来:“最近脸上起了毒火,不能见人。”
“真的?”那人一脸怀疑。
赵达用胳膊肘推了推自己的同伴,低声说:“就是这个人没错,当初她是我登记的,你忘了我的本事了?这道声音,我不会听错吧。”
“行吧。”听到赵达的这句话,那人顿时对那张面具下的脸毫无兴趣了。
赵达有一个本事,别人是过目不忘,而他则是过目不忘,靠声音分人。
这可是妥妥的真本事。
听赵达吹牛说他小时候耳朵被真神仙赐过福,所以才得了这天赋。
众人猜测,这牛应该是假的,但是天赋是真的。
若是其他人说了这话,男人才不会理会,但是赵达这般说,便是真的了。
本来还准备想办法糊弄的苏扇扇:???
没想到还能这么解决这个麻烦。
当初的巧合帮了如今的自己。
既然对方不提,苏扇扇便也不揪着这件事情提。
三人将自己的名字签上。
赵达看了看名字,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像是宣旨般扬声道:“奉避风城城主之命,即今日起 ,城中诸人不得擅自离城,直到城主新的命令放下,才可出城门。”
苏扇扇眼眸,屋内躲起来的几个更是紧张不已。
这也太巧合了,他们刚前脚跑,后脚就来了避风城封城的城主命令。
难不成,那巫族真的将这件事情告到避风城城主那里了?
而避风城城主不惜大费周章地封城就是为了捉他们几个?
得把这件事情的原委弄清楚。
来不及懊悔昨晚就应该救完人就出城,苏扇扇声音微颤,微弯腰抱着还不明白,一脸茫然的金璃。
“这位大人,请问为何会这般无端封城?”
低声凑到金璃耳边:快,假哭说自己怕。
金璃接收到信息,立马揉了揉眼角:“我怕~”
苏扇扇嗷得来劲:“孩子,别怕,娘在。”
后背突然靠上一堵热乎乎的“墙”,一只手抱住了抱头痛哭得娘俩,温柔地轻拍。
“不怕,我在。”
苏扇扇:???
你在搞什么大兄弟?看不出我在演吗?
离弦一脸心疼地抱住两人,转头看向赵达:“不知可否告知封城的原因,内子本就身体不佳,若是一心神不安,便会更加难受。
我等知晓封城之事非同小可,不敢违抗城主命令,但是什么都不知道,心里难安啊,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用尽力气说完后不停咳嗽。
赵达瞪大眼,微有些同情地看向某人:你再嫁的竟是个痨病鬼啊。
苏扇扇:真演呐。
没想到,一百年过去,离弦都成戏精了。
还内子。
若不是她知晓她自己与离弦毫无关系,估计连她自己都要被骗了。
苏扇扇不甘示弱,捂着头,仿佛就要倒下。
一个痨病鬼,一个病鬼。
赵达同情的眼神落到了看上去很健康的金璃身上,然后······哦,这是个瞎的。
这到底是什么悲惨的一家人呐。
赵达不忍心了,便露了点实情告诉他们。
“你们知道避风城最近“闹尸”了吗?封城便是因为这个,那些诈尸的尸体突然都跑回来了,就聚在门外。
之前竟然有城内的人偷偷将自己亲人送进来,结果害死了好几个人。
这便是封城的原因了,城内应该还有其他的活尸,你们小心些。”
说完这些,赵达就和同伴离开了。他们的名单上还有好多人,估计到明天晚上都结束不了,这就是当初避风城不设门禁,让那么多人进避风城的坏处了。
一座城,竟然流通的外人接近半数之多。
“活尸?”苏扇扇凝眉思索。
因此也没有注意到某人的手一直搭着她的腰。
金璃看见了。
盯ing
让他逮住了吧!
金璃张嘴就要告状:“姐······”
“我知道那些活尸的聚集的老巢在哪里。”离弦突然道,然后镇定自若地收回自己的手。
“你怎么会知道?”苏扇扇惊诧,丝毫没有察觉刚刚的异常。
该不会就是他······不不不,就算是黑化版的离弦估计也做不出这种怪恶心事情的人。
离弦此人从前最重视天地伦理,阴阳守则,就算是黑化,也绝不可能做出对这折磨尸体感兴趣的事情。
离弦见那双腻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心里轻轻一颤,原本还想拿乔吞吐一番,顿时一股脑地全说出来了。
“活尸刚出现时,我比较好奇,就跟了几天,然后发现了活尸的老巢。”
“那些活尸一旦诈尸,就会欢快地往同一个方向走。”
“那里有许许多多的活尸,以及······”
听到这里,苏扇扇眼神一闪,想起那晚她目睹从地下钻出来的尸体。
“以及什么?”
“以及一个对那些活尸发号命令的人。”离弦如是说 。
果然,那些活尸真的有人为的操纵,并非这么多天避风城内所传的天罚。
那么,那人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只是让那些活尸围着城外,把里面的人吓死?
不,不会只是这样,苏扇扇有预感,一场真正的风暴即将来袭。
······
但是苏扇扇万万没有想到这场真正的风暴是印证在自己身上。
苏扇扇:666
几日后,封城带来的效果是,城外围尸体越来越多,城内莫名出现了一种尸毒,中了这种尸毒的人,不出几日就会活生生地变成一具活尸。
唯一治疗的办法就是服用紫灵丹。
又是紫灵丹。
整座避风城,拥有紫灵丹最多的人就是避风城城主。
可是避风城城主刘举哪里是这般仁善的人呢?
出了尸毒这件事情,刘举更是将所有的紫灵丹视作自己的灵丹妙药,救命神药。就连之前答应好和巫族做交易的事情也直接毁约了。
巫族也着急冒火,之前刘举让他们试图解决活尸之事,还没有什么头绪,竟然又牵扯出了尸毒这件事情。
那刘举不仅封城,而且毁约,一颗紫灵丹都不愿意给他们了。
缠金吊银是为了和刘举做长久的交易,打好关系,事实上这一次他们已经将这次需要交易的东西准备好了。
刘举如此毁约,他们也无可奈何。
“大长老,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巫螣捏紧拳头,一拳打在墙上。
大长老眉头皱成川字,眉尾垂落,只是叹息没有说话。
巫螣眼里划过一丝茫然,他想起族人们为他们送行时的殷殷期待。
以及正在等他们救命的族人。
最后是,他欺骗了春花,春花被控制住行动后望向他的那道眼神······
这时,大长老声音沉沉:“我们得想办法赶紧出城,刘举必然不会把紫灵丹与我们交易,我们只能去找别人交易,最好是一名会炼制紫灵丹的丹修。”
可是丹修本就稀少,能炼制紫灵丹的丹修更是被许数人奉为供奉,用举族之力保护,哪里是能轻易找得到的,要是能找到,他们也不会选择和贪得无厌的刘举做交易了。
刘举贪得无厌,但是有门路,自然当了紫灵丹的中间商,趁火打劫巫族。
一个族人下属走了进来:“大长老,螣公子,没有找到。”
“下去吧。”巫螣无力地摆手。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中,张了张口又觉得是徒然。
“春花在云帆宗那等大族当弟子,说不定认识一些丹修。”
大长老挥挥手,表示不想听这些。
巫螣闭了闭眼:“大长老,我先告辞了。”
······
“少主,如今这般,我们要不要出城······”
“我想再等等。”
······
“紫灵丹?”
苏扇扇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这不是巫族出卖三师兄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胡槛:“什么?”
符龙飞差点打碎手里的茶壶:“什么!”
苏扇扇诧异地看着两人:“你们不知道?”
都被巫族关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被抓吗?
符龙飞面色黑沉地放下手里的茶壶:“小师妹,你知道些什么?”
苏扇扇抿唇,将自己当初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就是这些了。”
符龙飞一脸咬牙切齿:“我们不知道,他们将我们捉住后,就将我们软禁,又喂了不能让我们使用灵力的吃食,什么都不说。我们只知道他们想要春花的缠金吊银。”
竟然只是为了区区紫灵丹,哪怕他们多问一句,他们也不会这般对春花。
春花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该要多难过啊。
符龙飞捏了捏指骨,指骨咯吱咯吱地响着。
“小师妹,这件事情不要和他说了。”
胡槛也叹了口气:“是啊。”
事情也过去了,做错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再说了,那些人是族人,三师弟难道就不是吗?
苏扇扇刚要答应,突然尴尬一笑:“那个······”
“我听到了。”
凌春花的声音陡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胡槛和符龙飞瞪大眼,浑身僵硬。
凌春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但是如今穿着一身兔毛围领的竹纹青衣,还是显得格外清瘦。
神情比起在玉离山的样子,眉眼间也多了分安静的沉落。
一时叫人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我先回房休息了。”凌春花浅浅笑了笑,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转过身的那一刻,他垂下眼睫,浅笑消失,嘴角僵硬地扯了扯,露出一抹苦涩。
三人:······
“你怎么还不去?”
一直安静地像个隐形人般,在用刻刀雕刻一个东西的离弦突然斜眸看了过来。
三人安静了一下。
苏扇扇&胡槛一致看向符龙飞。
符龙飞慌慌忙忙地指着他自己,又不小心打翻茶壶:“我、我、我吗?”
没等其他人回答,符龙飞立马站起来:“我去。”
说完就追着走了。
离弦将目光转向胡槛。
胡槛:······
这对他不公!
胡槛含泪离开,一身耀眼的孤独寂寞冷,然后碰上了出门耍回来的金璃。
金璃的脑袋上一根带叶子的树枝晃了晃青绿。
这抹青绿精神极了,似是喝饱了阳光雨露,是正在吸收龙气的阿院。
金璃手里捏着一根糖葫芦,举起来问:“吃吗?”
胡槛啊呜一口吃下,叹息:“好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