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却跪着向前膝行两步,“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岂过分乎!天子文治武功,差将军远矣。”
白加再次摆手,“陛下还是个孩子,等他长大了,还是他说的算。到时候,我还要跟王司徒一起辅佐天子呢。”
王允心中冷笑,一口一个“他”,你还说你尊敬天子,骗鬼呢这不是?
他顿时觉得劝进这事算是说对了,哪里有人不想当皇帝呢?
王允起身,斥退了所有伺候着的人。
他喝酒喝得也是老脸微红,此刻对白加郑重行礼,“将军,今日得将军所赠百坛青龙玉液,实在受之有愧。小老儿还有一份礼物,好回赠将军。”
白加一阵无语,你这送礼物,还不让见貂蝉啊?是不是过分了?
嗯?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事跟历史不一样了。
之前好像看到有个东厂的消息,说王允给皇帝送过女官进宫。
难道?貂蝉进宫陪小皇帝了?
王允道:“素闻大将军生活简朴,家中只有数位厨娘,而无歌舞之姬。今日允家中恰有家伎,敢使承应,为将军献舞。”
白加已经深陷入貂蝉可能归了小皇帝的郁闷,这都把自己当董卓了,结果最厉害的计策没用上,心里多少有点小失落啊。
王允啪啪拍了两下手,忽听琴音铮铮响起。
白加看去,笙簧缭绕,珠帘轻启,几个侍女舞姬簇拥下,一个红衣女子轻纱遮面,款款伴着乐声走出。
琴音转急,舞姬们翩然起舞,中间的红衣女主随着律动扭动腰肢。
红衣曼妙,火热异常。却在此女的舞姿中看不出半点妖媚,却又是勾魂摄魄。
白加呆住了,原来,我还是等来了最厉害的那个计策!貂蝉,还在!
曲声急促,白加喃喃:“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甄宓年龄还小,不知道未来是不是洛神的形象。但是此刻的貂蝉,却让白加一下想起了这样的句子。
白加声音传出,前面舞动的女子身形稍稍一顿,眼神中都带出了些许的柔媚,仿佛要看穿这个人的内心。
一曲舞毕,美人轻衣薄汗。
却并没有上前来与白加见礼,反而取下面纱,盈盈一福,“小女子为大将军作歌一曲,不知可否?”
白加顺从点头。
貂蝉转身向珠帘后,那里是弹琴的乐师。
到了珠帘之前,貂蝉转身微笑,向白加再次一福,这才进入帘幕之内。
“啊!”白加心脏感觉有些闷了。
那容貌,一闪现间,让白加感觉惊心动魄,心脏忍不住的漏跳了几拍。
“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也就是这个样子吧……”白加感慨。
今天,他确实被震撼了。
哪个男人心中不是对四大美人充满了好奇?而白加来到这个时代,多少都对貂蝉有着至少见一面的期待。
甚至他还在内心中不断对自己说:现代网络上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还能比美颜之后的好看?
等真正见到,他发现,这也好看太多了吧!
什么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什么叫 巧笑盼兮,眉目传情?
那些网红,那些明星,都弱爆了。
琴音袅袅而起,清脆的嗓音伴随着琴音传出: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一曲毕,又响起: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白加茫然的斟酒、喝酒,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他眼前闪过来到这个时代的一幕幕,又闪过曾经抄写这些诗歌追求妻子的一幕幕。
不知为什么,自从蔡琰来到他的身边,他就总是会梦见过去的许多事情。
难道这是系统的锅?它怕蔡琰会让他不想回到现代?但是这也说不通啊。
他双目迷离,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不由得眼中噙着一些泪水,却没有流下。
一曲毕,珠帘开,玉人来。
红衣貂蝉上前一拜,声音婉转,“大将军相思之作,小女子虽精心谱曲,然终究不得要领,还请大将军斧正。”
“啊!”白加这才回过神来,可他再看貂蝉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心中竟然少有的平静下来。
他双目仍然噙着些水雾,情绪却稳定下来。
“你,是貂蝉?”白加轻声道。
貂蝉毫不紧张,回道:“小女子任红昌,陛下宫中缺人服侍,小女子被义父送入宫中,现任貂蝉女官。”
貂蝉一拜,“是以,大将军称小女子貂蝉也可。”
白加看着这样的貂蝉,忽然觉得她竟然如此可怜。
历史上的貂蝉,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只是一段传说。
而这个柔肩担起大汉未来希望的女子,却只能够先屈从董卓,再屈从吕布,甚至传说被当做礼物送给了关羽。
但不管怎样,她只是这个残酷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她从未自己做出过选择。
见白加看着貂蝉出神,王允立即道:“大将军,貂蝉乃是在下义女,素来仰慕将军。若大将军不嫌弃,愿送予将军随侍左右。”
啪~!
白加一把拍在了桌案上,对王允怒目而视。
老家伙一下懵逼了,咋的了?我说的不是恰到好处吗?
“送?她凭什么需要你送?”白加对貂蝉的那种悲哀忽然满溢出来,“你问过她的感受吗?你让她做过决定吗?”
王允赶紧跪倒在地,“大将军息怒,小老儿错了。”
可这话出口,王允心里却欢天喜地。
他忍不住内心狂骂白加虚伪,这么快就把貂蝉的喜怒哀乐考虑进去了,这是疼人呢!这是用骂我给他的小情人示好呢啊!此计,成矣!
貂蝉也立即道:“小女子素来仰慕将军,能够追随将军鞍前马后,端茶倒水也甘愿。”
白加猛然转头,他盯着貂蝉,“你若愿意,自可以来。你若不愿意,我不强求你。”
说完,白加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他此刻心情是如此的复杂。有那么一刻,他确实想要得到貂蝉。
这样的女人,前世的他根本没有机会染指。
可这个女人唱着他原来抄给妻子的情诗,让他再次勾起了心中的罪恶感。
不行,还是要回去,要回去。
是系统的锅?还是内心放不下?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心情极其复杂。
再继续在汉末待下去,这种“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的生活,会让他迷失,甚至彻底失去原本作为现代人的自觉。
他为什么要骂王允?因为他只有痛骂王允,才能够让自己舒服一些,让自己不会忘记:我白加,本不是这样的人啊。